去而复返的秘书拿着几份文件,颇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处。他真的不想承认,刚刚听到了那两句话。
“厉总,我来送项目资料。”
秘书故意跳过他的问题,但厉凌风却眼缝一眯,往后仰靠在办公椅上,“老实讲,刚刚那一刻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
办公室静了近一分钟,秘书才犹豫着开口:“感情的事,我不太了解。”
厉凌风嗤了一声,“许调啊许调,是不是跟我跟久了,似是而非也学了个七八成?”
许调扶了扶眼镜,板正的说:“厉总,是有些卑鄙。”
厉凌风眼底的笑意变深,但并不怎么暖和,他站起身,敲了根烟出来拿在手上,没有点燃,沉默的从桌前走到窗边。
这段路程他走得并不快,像是在思考为自己开拓的措辞,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在窗前站了一会,他转过身来,指尖在玻璃上点了点,“六年前,我接到她消失的消息,是在办公室里。那天的天气跟今天很像,是个艳阳天,天空湛蓝,是个怎么看都应该是会发生浪漫事的日子。”
许调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厉凌风低眸玩着打火机,火光忽明忽灭,“接到那通电话,说实话我并不着急,我坚信她会很快被找到的。但是一周过去了、一年过去了,再是两年、三年……”
他抬起头来,“许调,你知道等人的滋味吗?”
许调仍然没有说话,他知道厉凌风不是在真的向他提问,这个男人也许需要这么两分钟的时间来说说他无人知道的内心角落。
“啪”的一声,打火机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舔燃了香烟。
厉凌风咬着烟深吸了一口,看着窗外淡淡的说:“你应该知道小孩子玩的海洋球吧?球如果太多、太高,人在里面会有窒息感,还真有人憋死过。等一个不知道是否还活着的人、是否还会回来的人,感觉就像陷在跟人等高的海洋球里一样,有时呼吸到新鲜空气,觉得自己有救了、活过来了,可挣扎几下就立刻被球淹没,呼吸不了。”
许调无法理解,“爱……真的可以在绝望中持续六年吗?”
他的意思是,会不会厉凌风爱的只是怀念沈晚的那种感觉,已经不是她这个人?
不,好像不对。
“许调,你应该多去接触接触女人。有的女人之于男人只是一束鲜花,男人只想摘下来闻一闻、插在花瓶里看一看,等过了一段日子厌烦了就丢掉再换一束。可当你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女人,你就知道她是一粒种子,你愿意花时间花力气去栽培,看她长出花骨朵再绽放。花期过后枯萎了,你又会乐此不疲的把种子重新埋进土里继续栽培。”
“我的种子被风带走了,就算有新种子,但长出来的花跟她不一样,感觉也不一样。你如果问这六年我到底是凭借着执着在过,还是爱情在支撑,我答不上。”
厉凌风的声音渐渐收紧,“我只知道,这颗种子不管跑多远,她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许调被他收紧的那一抹音色所震撼。
“一个丢失过种子的男人,不会准许自己再弄丢她第二次。”厉凌风的目光突然变得悠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一抹刺痛快速划过,无声无息,“不择手段也要把她留住。”
许调动了动唇,心里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如果不择手段才能把一个人留下,逆势而为,真能有圆满的结果吗?
厉凌风把那根烟抽完,才转身过来安排:“去准备一份厚礼。”
“送给……”
厉凌风挑唇一笑,坐到办公椅上往桌前一滑,“秦仞。他救了我的女人,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重重感谢?”
“……是。”
“去办,礼物要尽快送过去。”顿了顿又道,“算了,备好拿来给我,我亲自去送。”
“好的。”
做这么卑鄙的事,他却一点儿都不慌张。
阮莺说秦仞用一个月之约来追求她,他的态度应该是积极主动的,可这次帮了大忙,晚晚却还不知真相。
这只能说明,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
秦仞不主动把这事说出口,那就怪不得他做点什么。不论在职场还是情场,讲究的都是一个快准狠。
况且,觊觎他的女人,那是秦仞不仁在先。
……
宴会厅里灯光璀璨,当那个一身笔挺西服的男人带着一袭白裙的女人出现时,瞬间引发了大家的关注。
“厉总旁边那女人是?”
“沈晚啊!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当这两个名字毫无掩饰的出现时,坐在角落的男人手臂一顿,酒杯里摇晃的红色酒液狠狠一晃,接着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