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仔细听着他令人瞠目结舌的话语,就像被压抑久了之后猛然的反弹,促使着他向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倾吐。
最后他说没有错,也没有罪,爱上同性不是罪过,他向安迪反复确认,神经质的样子让人害怕。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会爱他的,不会再拒绝,我保证。”
然后安东尼擦干净了眼泪,仿佛解脱一般:“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
安迪说:“你不害怕我会告诉别人吗?”
安东尼扯了扯嘴角,像似嘲笑:“他都死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害怕和在乎的,一切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他告别,脚步沉重,脊背微微塌下。
安迪目送他离开,独自沿着小路漫步。
没有线索,离奇的仿佛玩笑,却找不到有用的证据。
他想到了公爵说的话:“我断定你会一无所获。”
夜晚,安迪收到了公爵的邀请,马车停在宅邸门口,年轻的绅士扶着貌美的女士登上了马车。
公爵今天穿着正式的三件套礼服,系着同色系的领结和发带,翠绿色的眼睛阴郁平静,仿佛早有预料:“你得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安迪诚实的摇头,公爵顿了顿,眼神像似在责备,又或者劝解。
“时间拖得越久,你能获得的信息就会越少,执着于挖掘真正的真相会让你错失时间,那个类人的审判快要开始了。”
公爵没有直视安迪的目光,清瘦的手指摩挲着手杖光滑的表皮,自顾自的说:“你或许听过羊头牛尾的故事,有时候为了一定的目的,可以牺牲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即使它的本质是欺骗和虚伪,你的目的是救人,而不是费力去找寻真正的凶手。”
他时常会在说完话后陷入沉默,有时候是因为窘迫,有时候是因为他说的话不那么入流,是非正义的,邪恶的手段。
安迪推了推纱帽,今天他换了一顶墨蓝色的,帽檐上有一层白色的薄纱,遮住了左边的眼睛,显得神秘非常。
“感谢你的建议。”
公爵点点头,神情却似乎更加阴郁了。
浅水湾。
迟来西弥斯的罗伊王子例行举办了舞会,邀请各位先生和女士参加,西弥斯作为久负盛名的社交圈,舞会通常伴随着各种或明显,或不明显的相亲暗示。
举办宴会的人身份越高,证明宾客的层次也越丰富,没有谁会错过这场舞会。
马车进入宽敞的大道,和不少赶来的宾客汇聚在了一起,车夫驾驶着马儿,不肯落于人后,平稳又快速的把自己的主人送到了目的地。
公爵首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扶着穿着长裙的女士走下马车,和宾客一起进场。
安迪目不斜视,牵着公爵的右臂,掩饰自己在盛大场合容易出现的紧张,这不是他熟悉的领域。
“他就是罗伊。”
公爵轻声说,示意安迪看过去。
“长得不错。”安迪评价,随即感觉公爵脚步顿了顿,然后没有异样的走上前。
穿着银色双排扣礼服的王子殿下眼含笑意,他戴着白手套,烟灰色的眼睛十分亲切:“奥斯丁,好久不见,真高兴你还活着,啊,你看起来过的不错,我上次送给你的魔药你收到了吗?治疗疤痕一流,唔,这是谁?我猜猜,一定是近来风头正盛的沙棘玫瑰了,你好,美丽的小姐。”
公爵翠绿色的眼睛毫无波动,他上前一步,挡住了罗伊靠近的脚步,眼神上下扫视,嘴角慢慢勾起讽刺的冷笑。
“你的腿恢复的不错。”
罗伊的笑脸微微扭曲,安迪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记忆的碎片里,公爵回归时正在红松堡的大厅里,里边除了德维特还有这位王子。
虽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凭借着公爵的语气,可以判断出当年血腥的场面。
罗伊的脸色逐渐阴沉,脸上也没有笑容,他看了看安迪,冷冷道:“比起你来说,我的腿恢复得好的多,至少我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
宾客渐渐多起来,公爵没有再回答,而是牵着安迪走进了大厅,带着他与人交谈,偶尔回应一些问好。
安迪总算体验到了公爵在单身女性面前有多受欢迎,那些女人看他的目光就跟饿犬看到了香喷喷的熏香肠,或者流浪汉见到了金山银山。
他内心忍不住发笑,还低声调侃了几句,公爵的兴致一直不高,安迪猜到他应该并不情愿来到这个舞会,但更深层次的原因他猜不到。
只能感觉到他目光总是游游移移,漫不经心,接连无视了几个向他问候的贵族。
安迪不得不压低声音问:“奥斯丁,你到底怎么了?”
公爵的嘴唇收紧,表情紧绷:“没有什么,请不用担心,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