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了皱眉,这样罕见的情况极少出现在他的身上。工藤优作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浊气,望向面前的少女。
“几年前的这个时候你在做些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何对方会忽然开始提问,藤原梦晴还是乖巧地回答了他:“大概是在画画吧……”
“会难过吗?”
工藤优作想到那时她的父母应该还没有离开,但依照她上次在工藤宅发烧到意识不清,把他错认成父亲时的态度,那段时光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这或许也解释得通为何天野夏寻就像一个在现代社会里的隐形人一样。他早在当年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对方隐瞒身份的原因决不是因为故作神秘,而是另有难言之隐。或是身体不佳,或是身份无法轻易曝光。
但他依旧没有料到,真实的情况会比他当年所推理出的更加糟糕。
对方的确身体不佳,并且由于年龄等一系列原因无法暴露身份,但更多地,出版社能如此轻易地就误导了众人关于作者的性别与年龄,在这个信息流通得过□□速的时代,把天野夏寻的各项资料藏得异常严密的方法,竟然是因为她那时真的就和社会几乎毫无接触。
除了偶尔会两点一线地去一次学校,其他大多数时候就这样被关在幽暗的画室里,漫无目的地实现着一个已经完全腐烂了的人,扭曲的“梦想”。
工藤优作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然而藤原梦晴却朝他露出了笑容:“还好吧……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不是吗?”
她真的太小了。
并不是说年龄,而是她的眼神,就像初生的婴儿一般赤诚,毫无杂质,永远地充满好奇。
这样的眼神在工藤优作看来,有时候有些过分地纯净,甚至纯净到残忍,但今天他竟莫名地生出几分怜爱来。
轻轻叹了一口气,工藤优作说:“你最近和新一怎么样?”
“……”
“问题要通过沟通解决。”
“我生气了哦。”说着要生气,但藤原梦晴只是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让上面沾上了一点血色,色彩意外地变得鲜活了起来。
大部分时候都不太在意其他人的态度,脑子里只有推理,然而工藤优作毕竟经历了多年稳定的夫妻生活,因此面对少女忽然任性起来了的情况不说能完美应对,也算是熟能生巧。
“抱歉。”总之,先认错总是没问题的。
听到他的话,藤原梦晴琉璃般的瞳孔就这么盯着他,静静地不说话,时间一长就让人有些不自在。
“为什么优作君今天总是在道歉呢?”
“大概是我觉得需要道歉。”
“唔。”她低下头,晃了两下小腿:“这样啊。”
垂下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搭在颈后的发丝这时失去了遮蔽的功能滑落到胸前,工藤优作这时看清了她皮肤上的吻痕。
因为藤原梦晴的身体实在太过脆弱,一些细小的嗑碰就会青上一大片,但恢复能力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的机制已经习惯了修补,所以会比常人快上一点。到如今第二天的傍晚,除了脖颈后赤井秀一故意加重的痕迹,其他的几乎都已经消散了。
工藤优作伸出手撩开她垂落的发丝,将痕迹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眉心紧蹙着,他问道:“你和新一分手了?”
“还没说。”除非必要,藤原梦晴不会做提出分手的那个人。
“那他知道你有新男友了吗?“
回想了一下工藤新一失踪之后,就性别而言,自己好像只多了一个男朋友,而作为新男朋友的黑羽快斗在下雨的那天好像和对方非常熟悉的样子。
走得太急也没多说两句,藤原梦晴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或许知道?”
“……”工藤优作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他在心里迅速补救,反复重复着没关系,没关系,自己早就料到了不是吗。然而藤原梦晴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超出正常人的道德理解范围,而更让人没脾气的是,她有问必答,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的问题。
逻辑总有理清的办法,而情感的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够解决。
工藤优作顿了顿,说道:“还是多聊聊吧,他很喜欢你。”
“要让他和我聊。”藤原梦晴的脸颊鼓了鼓:“我不要追着他跑。”
以自己儿子的性格能在这个年纪有恋爱经历,其实工藤优作就觉得已经不容易了,虽然这个恋爱的对象有那么一点不同,但无论如何,对方也是个好孩子。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那臭小子能有这么一场经历,就算失败也是值得的。
不过能有圆满的结局总归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