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还有点小期待。
结果期待了没多久,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还下起了暴雨。
被囚禁之前,我一度认为听着雨声睡觉是一种享受。蜷缩在柔软的被窝里,聆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比任何催眠曲都要曼妙,让人不自觉进入梦乡。
而幽林的暴风雨,是天灾般的存在,只有摧毁和破坏。
狂风化作无数只厉鬼,发出凄厉的尖叫,反复撞击着窗户,似要向我索命。随之而来的雨滴则如同子弹,被一双隐形的巨手操控着,朝着屋顶狠狠射击。昔日将我牢牢囚禁的坚固石屋,此刻在暴风雨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轰然崩塌。
我趴在窗口焦急等待李碎的归来,却只看见在狂风中东倒西歪的树木,隐隐间似乎还有诡异的黑影在林中穿梭。我立刻脑补出森林巨兽之类的怪物。
好像还嫌我不够害怕似的,屋子里的灯泡突然砰地一声,熄灭了。
我身处黑暗,开始盘算自己的后事。如果石屋塌了,我必死无疑,到时李碎会怎么处理我的尸体?恐怕连埋都懒得埋,皱皱眉,然后头也不回潇洒离去。李碎自然不可能只有幽林一处居所,换个地方住便是。不过是死了一个我,对他的生活没有半点影响。
只是可怜了爸妈,辛苦养大的女儿,死了连个全尸都捞不着。
我悲从中来,把脑袋蒙进被子里,感叹自己命苦,早知道结局是这样,当初应该想干嘛就干嘛的,还加什么班?省什么钱?减什么肥?
人这一生何其短暂,不去及时行乐、肆意挥洒的话,谁知道第二天会不会被一个变态绑走囚禁?会不会被一场暴风雨夺走性命?
不知道哀怨了多久,忽然听见了开门声。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虽然房内一片黑,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李碎的身影。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大力甩开身上的被子,然后猛地跳下床,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去死死抱住了李碎,在他耳边放声哭喊:“以后早点回来啊混蛋!”
在暴风雨面前,李碎居然成为了我唯一依靠的对象。明明是他让我遭遇了这一切,此时我却只能选择依赖他。
李碎一声不吭,任由我挂在他身上,直到我哭累了,慢慢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些什么。
我居然在冲一个变态发脾气,他不是我家人,不是我恋人,不是随随便便什么路人,而是一个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条人命的冷血杀手。只要李碎动动手指,我随时可能停止呼吸,成为他手下无数尸体中的其中一具。而我现在,竟然在没脸没皮地抱着他。
发完脾气后,我还是我,那个怕死的我。并没有因此变得坚强果敢大无畏,而是陷入深深的后怕。
因为两人贴得太紧,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尴尬,我小心翼翼地松开手,暗自发誓再也不会手贱。
“灯泡坏了?”李先生终于开了尊口。
我老老实实点头。
李碎一番修理后,房间终于恢复了明亮。这时我才发现,李碎浑身上下都被大雨淋湿了,而且他这次带回来的除了那个武器箱,还有几包装满了女性物品的购物袋。
明显是为我准备的。
虽然我没敢开口提,但他还是看出了我在为换洗衣服烦恼。
屋外还在狂风暴雨,我却忽然不那么害怕了。
“下午办完事后,我去了趟商场,所以回来迟了一点。”李碎动手解开衣服纽扣,把湿掉的大衣和衬衫脱了下来,露出匀称结实的肌肉,如果没有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应该算是不错的身材。
可惜身材再好,也是个变态。
我埋头专心地翻起了购物袋。
内衣、短裤、外套、裙子、鞋,还有卫生用品,一应俱全,而且都是些我以前舍不得买的名牌。他还挺懂女人心的,这一点倒让我意外。
我还注意到,虽然李碎自己被淋个湿透,可他给我买的这些东西却包装完好,一点雨水都没渗进去。
本想礼貌地道一声谢谢,不过转念一想,养猪还要买贵一点的饲料呢,这个变态何尝不是把我当成了宠物?我凭什么要对一个囚禁自己的杀手说谢谢?在鸟不拉屎的幽林,穿再贵的牌子,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买都买了,不穿也是损失,反正他欠我的。
把新衣服放到柜子里一一挂好,又顺手把李碎换下来的湿衣服洗了。忙完回到床边,发现李碎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被子都没盖好,一大半肉体暴露在外。
搞得好像谁愿意看他身子似的?死暴露狂!
我扯过被子往他身上盖,他冷不丁睁开眼睛,我以为又会像上次一样掐住我脖子警告我老实点,但他却只是静静地望着我,半响,低声说:“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