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井然有序的排成一列,全部朝着山的另一个方向,自旁边的小径绕过道观。
居然没有进来,说明不是冲着他俩来的。
“出去看看。”秦禾立刻蹬上鞋子,披外套出门。
唐起跟着她三两步踏出观门,追在那队人之后,中间刻意拉开一段距离,路上又有山石和树木做掩体,两个人还算藏得谨慎。
期间这队人从未曾回头,甚至连脖子都没转动一下,秦禾跟后面观察许久,心下怪异,总觉得他们似乎在无意识的前进。
唐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跳,脑子里一万个疑问,又不敢吱声儿,硬生生给按捺了下去,就怕前头的那些如果不是人,自己喘口大气都会惊了那些魂,更别说发出点声音。他自己又没本事应对,出点意外肯定是秦禾出手帮他摆平,所以唐起的一言一行就更加小心翼翼,比做贼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怕给秦禾添麻烦。
沿着山涧小径绕了大约七八分钟,这些人来到一方水池边,纷纷散开,也没有产生任何语言或手势交流,提着农具就开始挖土。
秦禾远远瞧了一阵儿,看不太清:“他们在干什么?”
唐起当然答不上来,两个人索性慢慢靠过去,等越来越近时,唐起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弓腰驼背的举起锄头,卖力的挖着泥土。
那身影他白天刚见过,唐起难以置信,直到距离拉近到足以认出对方模糊的侧脸,唐起整个儿僵在原地。
秦禾及时拽了他一把,将唐起扯到一块大石头背后,他才怔怔反过神,俯低身体,好在没被人发现,且听见秦禾低声道:“原桥?”
那人正是原桥。
仔细一看,原桥的周围都是那些与唐起匆匆一面的村民,有些是白日里来救火的邻里,他们的脸熟悉且陌生,个个都面无表情,唐起甚至在人群中看见了那个给自己和秦禾提供住宿的老妇人,还有诊所里的杨大夫……
这些人为什么会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他们来挖什么?
唐起不得而知,与秦禾不动声色的躲在大石后方,他的手指触到一条凹陷下去的刻痕,细看才发现这是块刻着“浮池”二字的碑石。
唐起目光远眺,影影绰绰的看见方池中央矗立着一尊雕塑。
秦禾则一直注视挖土的村民,观察良久,越看越不对劲儿,因为村民的行为尤其古怪,而且完全心无旁骛,就像一个个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
她心中生疑,蹲下身捡起一颗小石子,掂量之后,将石子扔出去,击在远处一座岩壁上。
不大不小的动静,却完全没有引起村民们的注意,因为这些人谁也没回头,仍在一门心思的挖铲。
唐起无法理解了:“他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禾又捡了颗稍微大一些的石头,这次直接朝村民所在的地方扔。
石头滚动几下,将将落在原桥的锄头边。
唐起屏住了呼吸,只见那原桥眼皮都没眨一下,就跟完全瞎了眼似的,直接用锄头把这块滚过去的石头刨开。
秦禾:“……他装没看见?”
唐起:“……可能不是装。”兴许是真的目空一切呢。
秦禾索性又捡一颗,瞄准,这次换了个村民扔。
且听“哐当”一声,石头直接砸在那个村民的铁铲上。
她把动静搞得这么大了,埋头苦干的村民们依旧不为所动。
这什么情况?总不能是集体梦游?
秦禾纳了闷儿:“都中邪了不成?”
她决定亲自出面,正大光明站到浮池边,村民们视若无睹,连个余光都没分给她。
秦禾:“……”
真乃怪哉!
她就这么干巴巴站立片刻,唐起也试图走近。
两个人就这么直挺挺戳在村民旁边,却被彻底无视。
片刻之后,秦禾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问原桥:“你们在挖什么?”
原桥充耳不闻。
秦禾到极近处观察,在场的这些村民明显目光呆滞,活像个被操控的傀儡木偶。他们或者五六人组成一队,或□□人围成一圈,分工合作似的分散在方池各处,已经挖刨出好几个浅坑,目测没有任何规律,给人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错觉。但秦禾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但一时间又抓不住重点,这感觉最是抓心挠肝。
因为没理出头绪,秦禾不敢冒然出手,怕万一弄出什么岔子,会伤及无辜,索性待这等着看。
坑越挖越深,周围堆起松软的泥土。
秦禾抬眸,视线越过池中央,在那处神像雕塑上定格须臾,眼皮莫名跳了一下。
唐起跟着她的视线看去:“池中有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