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英站在二楼进房也不是,下楼也不是,一时竟愣住了。
顾希言笑笑道:“只管站在门口做什么,你不累吗,我是累了,进去休息吧。”
沈琼英的脸越发红了,顾希言已是抬脚进了房,她迟疑了一会儿,只得跟着他走了进去。
客房布置得倒是很整洁,一张宽敞的拔步床,上面悬着青色的纱帐,临窗有一几一椅,窗门洞开,一阵晚风悠悠吹来,带来了一丝凉意,令人心神为之一爽。
店小二将茶水预备好后,便关上门出去了。沈琼英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只是发愣。
顾希言忽然开口道:“英英,若你觉得不方便,我便另找一家店住下好了。”
沈琼英低声道:“不用了,万一被人瞧见更不好。”
她的脸像火烧一般,灯下无论如何也遮不住,只得背过身去,顾希言偏偏走到她对面,轻笑道:“怎么这么害羞,你忘了,咱们小时候可是睡过一张榻的。”
那是沈琼英十一岁生辰,沈德清请了一班小戏热闹了一天,到了晚间送走了客人,沈琼英叫上顾希言、沈均益还有一众丫鬟,在自己房中又摆了一桌酒席,当晚众人都饮了不少酒,便顺势在沈琼英房内歇下。沈均益歇在暖阁外,顾希言迷迷糊糊的,竟然与沈琼英一起倒在暖阁内的榻上,到了第二天早晨,还是沈均益第一个发现的,他大声笑道:“顾大哥怎么和阿姐在一起睡了,早知如此,我昨晚应该给你们涂个大花脸的。”
一旁的丫鬟也都捂嘴偷笑:“真是的,我们居然都没发现,昨晚实在醉的厉害。”
想起往事,沈琼英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故意装糊涂道:“有这样的事吗,怎么我不记得了。”
顾希言笑了:“还是小时候好啊,你看,你现在都不承认了。时候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说着,顾希言已是脱掉鞋子倒在榻上,他自己躺在里侧,向沈琼英招招手道:“你也来呀,这张榻很宽大,睡我们两个人没问题。”
他既然这么大方,自己再扭捏也不大合适,沈琼英犹豫片刻,一咬牙也上了榻,不过她和顾希言离的很远,悄悄用被子盖上了头。
顾希言轻轻笑了笑:“不觉得闷得慌吗?”他一把将被子拉开,低头吻了下去。
沈琼英紧张地用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可出乎意料地,顾希言只是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随即便放开了她。
这次轮到沈琼英诧异了,她有些不解地看向顾希言。
顾希言笑笑道:“折腾一天实在累了,早些休息吧。”
见沈琼英只是呆呆的,他又轻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是正经人,不然我……”
“不不不。”沈琼英忙道:“顾哥哥当然是正经人,我们睡吧。”
话虽这样说,可沈琼英成年后毕竟第一次与男子同躺在一张榻上,心里毕竟有些紧张,像是有许多虫子在爬。但她又不敢动,所以越发睡不着。
沈琼英一直留意顾希言的动静,他的呼吸也有些很局促,同样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看得出来他也有些紧张。
原来他的轻松都是装出来的,沈琼英顿时释然,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她打了一个哈欠,困意紧跟着袭来。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忽听得顾希言低声问:“英英,你睡着了吗?”
沈琼英忽又清醒了,低声笑道:“我睡着了。”
顾希言也笑了:“睡着了,那你这是在说梦话?”
沈琼英笑问:“顾哥哥怎么也睡不着?”
顾希言反问道:“那你为什么睡不着?”、
二人都低声笑了,沈琼英低声道:“既然我们都睡不着,不如说一会儿话,也许聊着聊着就困了。”
“英英。”
“怎么?”
“嫁给我吧。我早就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了。”
沈琼英笑了:“好。”
“你不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反正除了你我也不想嫁其他人呀。”
“顾哥哥。”
“怎么?”
“你还记得那一年我们去鸡鸣寺上香吗?
那是顾希言和沈琼英互相表明心意后,二人相约一起去鸡鸣寺上香,一方面祈祷顾希言金榜题名,另一方面,二人也希望恋情能够圆满。谁知不久后变故横生,鸡鸣寺也就成了二人的伤心之地,这么多年一直不忍踏足。
“我自然记得,等我们回到金陵,就去鸡鸣寺还愿吧。”
“好。顾哥哥,我还想去台城,想去栖霞山,想去莫愁湖。有好多年都不曾去过了。”
“没问题。金陵还有很多胜景,等到闲暇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看花吃酒,我们还可以去明净寺喝一壶茶水,然后一起去看雨花台的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