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两个人还在聊天——工头不在,难得找个阴凉地方偷个懒,却没想到里头正是一片香艳。温柳年此生从未想过会有这等场景,心里自然一片紧张,身子却被他牢牢扣住,半分也动弹不得,只能被迫迎合。
“书房是不是有老鼠啊?”半晌之后,一个工匠纳闷道,“怎么窸窸窣窣的。”
“有吗?”另一人听了半天,“没什么声音,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不可能。”先前那人站起来,“走走,去看看,要是真有老鼠可得弄点药赶走,里头还有张新桌子呐,可不便宜。”
两人一同往书房这边走,脚步声越来越进,温柳年睁大眼睛,整个人都如同受了惊的猫。
“张三张五,又跑到哪里去了?!”工头突然大声叫。
“来了来了。”外头两人赶忙转身往外跑,也再顾不上这头——毕竟若是偷懒次数多了,可是要扣工钱的。
赵越在他耳边低笑:“怕了?”
温柳年终于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若是性子恶劣起来,自己也是无计可施的。
赵越将人放回桌上,低头又亲吻下去,像是分不开一般缠绵厮磨,温柳年却被他折腾得够呛,到后头索性软绵绵闭上眼睛,只求能早些晕过去。
院中蝉鸣渐渐隐匿,屋内也终于安静下来,赵越替他穿好衣服,又凑近亲了亲:“怎么样?”
温柳年迷迷糊糊侧头,刚好看到那张桌子——还没放文房四宝,倒是先被自己躺了一回,以后若是处理公务时回忆起来……想到此处,温大人微微一皱眉:“桌子换掉。”
“好。”赵越对他言听计从,“明日我们就去木匠那里重新挑一张。”
“还是算了吧。”片刻之后,温柳年又改主意,“省点银子。”
毕竟家底还没有丰厚到能随意挥霍的份上,红木也不便宜。
“带你回去?”赵越问。
温柳年闭着眼睛嘟囔:“若是被他人看到问起——”
“就说先前病还没好,又奉旨四处奔波,所以才会中暑昏厥。”赵越将人拦腰抱起来。
温柳年小声“嗯”了一句,而后便放心睡了过去。
黑锅这种东西,偶尔还是能让皇上背一背的。
“大人没事吧?”尚府里头,木青山被吓了一跳,怎么被抱回来了。
“没什么事。”赵越按照先前的台词编,“原本就生病美好,又在外头跑了大半天,有些中暑。”
“大人去哪里了。”木青山担忧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不是被皇上宣进宫吗,怎么还在外头中了暑。”
“去找了一伙杂耍艺人。”赵越随口道。
“杂耍艺人?”木青山闻言微微一愣,“是舞蛇的那伙艺人吗?”
“正是,师爷也曾看过他们卖艺?”赵越一边走一边道。
“嗯,而且锦缎坊原本还打算同他们做一笔交易。”木青山道,“不过后头却被拒绝了。”
“什么交易?!”温柳年迅速睁开眼睛。
赵越:……
木青山意外:“原来大人没睡着。”
温柳年摸摸鼻子,又问了一次:“尚堡主想与那伙杂耍艺人做生意?”
“是啊。”木青山点点头,“大人也看过他们舞蛇吧?那卷黑色布料内里极有玄机,要是能做成防身软甲卖给江湖中人,应当不愁没生意。”
“这回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了。”温柳年失笑,“皇上宣我进宫也是为了这件事,不过不是为了江湖中人,还是为了楚国军队。”
“对方答应了吗?”木青山问,“王掌柜说他才刚敲开门,还没谈多久,便被放蛇赶了出来。”
“哦?还有这回事。”温柳年闻言若有所思。
赵越皱眉:“回房好好休息。”
“尚堡主与王掌柜现在何处?”温柳年问。
木青山道:“都在锦缎坊里,应该在前头查账,已经去了好一阵子。”
“走。”温柳年看赵越,“我们去客厅,与尚堡主好好商讨一下这件事。”
“那我这就去传话。”木青山往外走,到门口又停下,“大人的身子不要紧吗?”
“完全不要紧。”温柳年拍拍赵越,“快将我放下来。”
赵大当家心里无奈,只好照做。
“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温柳年站在地上,表情非常淡定。
木青山点点头,也没多想。
待到他出门之后,温柳年膝盖一软歪向一边,幸好赵越眼疾手快,将他接到怀里。
温柳年眨巴眼睛看他。
赵越道:“若我让你现在就回去睡觉——”
“那我便缩在被窝里哭。”温柳年很是冷静。
赵越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气笑。
“走。”温大人笑嘻嘻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去前厅。”
☆、【第109章-何时才能吃肘子】皇上从来不会吃亏
尚云泽与王织原本正在账房议事,听到木青山所言之后微微有些意外:“皇上也对那卷布匹感兴趣?”
“嗯,大人今日出门便是为了找那伙杂耍艺人。”木青山道,“现在正在书房,说是有事要相谈。”
“走吧。”尚云泽站起来,“去看看。”
王织点头,与他一道去了前厅。
“尚堡主,王掌柜。”温柳年打招呼,“对不住,这么晚还要打扰二位。”
“大人不必客气。”尚云泽拉开椅子,“听说大人今日也去找了那伙杂耍艺人?”
“是。”温柳年点点头。
“早知道大人也要去,我就早些来叮嘱了。”王织关切道,“那伙人语言不通又是莽夫死脑筋,看着都不像是善茬,大人没受惊吓吧?”
“没有。”温柳年问,“那伙人拒绝了王掌柜?”
“何止是拒绝啊。”王织说起来就头疼,“枉我好言好语费了半天口舌,不答应就算了,还放蛇出来吓人,幸好有小三子拉着我跑得快,否则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就说果真是蛮夷之地,稍有不合心意就要动粗。
“态度极其不友好?”温柳年又问了一次。
王织点头。
温柳年道:“王掌柜可否从头到尾,再将事情经过细细说一遍?”
王织有些不解,扭头看了尚云泽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方才道:“前些日子听客人说城里来了伙杂耍艺人,其手中的布料刀枪不入不湿不腐很是神奇,我就去看了几回,恰好堡主昨日又提起,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商机,我便带着小三子上门去谈生意。谁知对方态度却极为不友好,刚开始的时候险些连院门都进不去,后头好不容易进去了,又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说,他们都不吭气,到后来其中一个瘦小的汉子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就有一条大红蟒蛇从屋顶爬了下来,小三子便赶紧拉着我离开了。”在生意场上混了十几年,还是头一回经历这种场面,毕竟先前就算是谈不拢,起码面子上也总还能说过得去。
“这样啊。”温柳年若有所思。
“大人今日情况如何?”尚云泽问。
“对方态度也不见得有多好,不过倒也没拒绝。”温柳年道,“而且差不多还快谈成了。”
“是吗?”王织有些意外,“那般榆木脑袋的人,大人也能将其说动?”
“其实也并不是很难。”温柳年道,“我的意思是,对方似乎很容易便松动了下来。”
“当真?”尚云泽来了兴致。
王织心里叫苦:“堡主,我当真已经尽力了。”那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大人就肯卖,自己就被赶了出来?
“可是大人给了高价?”尚云泽又问。
“还没谈价钱。”温柳年摇头。
王织有些面上发热,这……
“王掌柜不必多想,这世间也没几个人能说得过大人。”木青山出言安慰。
尚云泽笑笑,也道:“而且或许还要加上威胁逼迫。”
“尚堡主这话就不对了。”温柳年及时纠正,“我做事向来很讲道理。”
“是啊。”尚云泽点头,“苍茫山的土匪一定也这么想。”
赵越:“……”
“大人为何要如此详细问这个?”木青山道。
“觉得有些奇怪。”温柳年道,“按理来说应该没人愿意在外头餐风宿露,杂耍赚不了几文大钱,那几个人看着年纪也不算小,难道不该想着攒些钱早点成亲娶媳妇?”
木青山想了想:“或许是异国他乡的风俗不同。”
“话不能完全这么说。”温柳年道,“就算不着急娶媳妇,但不管哪个他乡异国,银子总是招人喜欢的,看王掌柜的衣着打扮也知道是个有钱人,又极有诚意,那伙人卖艺既然是为了赚钱,为何会连开价都不想听,就着急要将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