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道:“不,我都可以,您怎么方便怎么来便好。”
步恬看着客气又不敢靠近的小鱼,觉得自己养鱼之路漫漫。
她又教莫倾澜怎么去操作灵舟。
很快,悟性极佳的莫倾澜便能像是只刚出生的小鸭仔一样,驱动着灵舟,紧紧飘在师父的后面,参观他的新居。
“你的房间在一楼,房间后头直通沧海,等你伤好了,晚上想去海里睡也很方便。前院里有个池子,里头的水是我从沧海引来的,你若是想在那儿睡也行。”
步恬一边说,一边带着莫倾澜来到前院,指着池子里的大贝壳道:“喏,就是这里。这里也是你以后疗伤的地方。”
莫倾澜头一次拥有了这么多特意为他置办的东西。
他的师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默默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这份恩情他不知晓该如何报答才好。
莫倾澜沉溺在这份心意中,觉得无论她开口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心甘情愿地去做。
“现在,脱掉外袍,躺上去。”步恬开口道。
莫倾澜犹疑了。
“愣着做什么?”步恬催促,“快上去,我为你治伤。”
“师父,我自己涂药就好。”莫倾澜推辞。
“我是用神力给你治内伤,你告诉我治内伤怎么涂药?”
莫倾澜抿着嘴唇,缓缓挪到贝壳床上。
她不嫌弃他的异族身份,待他这般好,可她看见了他那些伤,会被恶心到吧……
步恬把神力注入莫倾澜的身体,莫倾澜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不想在她的脸上看到厌恶他的表情。
步恬的神力在莫倾澜四肢百骸中游走。她见到他几乎碎成渣渣的灵骨与千疮百孔的内里的那一刻,不由对男主生出了敬佩之情。
天道那一击,不仅碎了他的灵骨毁了他的仙根,还让他的尾骨严重错位,五脏六腑受了极重的内伤。
尤其是他的尾骨,已经长成歪斜扭曲的样子,也怪不得他没办法游泳了。
受了这么重伤的莫倾澜竟然还能和个没事人一样天天驾驶着轮椅在长极派崎岖的山道上玩高难度漂移。
真是个狠人。
步恬心头警铃大作,掐死了心里面对纯良小可怜升起的怜惜。
眼前这个人可是她的宿敌,绝对不能小觑。
步恬心里面越是提防,面上越是摆出一副圣母白莲花的模样。
“现在我要为你正骨,你忍一忍。”
莫倾澜在这样温柔的声音下睁开了眼睛。
对方全神贯注地向他的尾骨处输送神力,汗水自她的额头滚落,她也分不出心神去擦一擦。
在莫倾澜眼中,步恬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
莫倾澜忍着剧痛,撩起袖口,为他的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步恬感受到莫倾澜的异动,关切地问:“痛吗?”
莫倾澜摇头,脸上挂着虚弱的笑:“无碍,习惯了。”
就在这时,神力牵引着一节节尾骨一股脑回归到他们原本的位置。
莫倾澜蹙着眉,口中哼出痛苦的呻|吟。
善歌的鲛人族,哪怕是痛哼声听起来也是悦耳的。
步恬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你的内伤和尾骨我都帮你治了,等你过几日身上不疼了,便是彻底好了。至于你的灵骨……碎得太过彻底,非一朝一夕重塑得了,你要做好长期治伤的准备。”
莫倾澜痛得倒在贝壳床上,如海藻般半湿的墨发扑满洁白的贝壳,凌乱的碎发沾在苍白的面颊上,全身上下只有一双苍色的眼睛能动。
“嗯。”他轻声应下。
目光黏在走向屋子的步恬身上,直到看不见她才收回视线。
走进屋子里的步恬摘下耳朵上的夕蘅花,设下隔音结界。
她弹了弹夕蘅花的宝石花蕊,夕蘅花飘起,发出点点荧光来。
“夕蘅,天宫情况如何?”
夕蘅花的花瓣一张一合,就像是一只快活的鸟儿在叽叽喳喳说话:
“尊上放心,天宫一切安好。眠岁神尊来通天殿找过您一趟,我说您正在沉眠,他便走了。尊上,您什么时候回来呀?通天殿主殿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空荡荡的,好无聊啊。”
步恬隔着窗户,深深看着鲛人歪躺在贝壳上,银白无瑕的鱼尾无力垂下,弯出好看的弧度。
她眼中毫无温度,“你来凡界一趟,本尊有些事情想问你。”
“好啊,我这便来找尊上玩!”步恬都能想象得到夕蘅这时候在另一头估计都开心地蹦起来了。
步恬重新戴上夕蘅花,随手撒下萦绕在夕蘅花边上的荧光,荧光落地发芽,藤蔓爬上窗檐,开花结果,瓜熟蒂落。
她接住白色的果子,走到前院,用力一掰,巴掌大的果实齐整裂开,递给莫倾澜一半:“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