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琛想了想,从树林后绕了段路,到不远的花坛边提示处翻到了自助的工具箱,慢慢走到那株金玉兰前。
“啊,你好,”金部长果然已经在浇水了,见到秦琛和工具箱时明显有些讶异,“年轻人,你是来打理这株金玉兰的吗?”
“对,”秦琛编起话来比喝水还顺理成章,微微弯起眼睛,语气和缓,“刚刚在湖边散步,见到它开的茂盛,只是枝丫有些乱,就想来打理打理。”
“现在懂园艺的年轻人不多了,会一点园艺是好事啊,”金部长给他让了点空间,“工具箱里面有铲子吗?有的话劳烦给我一下,我打算给它松松土。”
“来,铲子这里,”秦琛把东西递给他,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调侃,“您太过奖了,现在都已经是智能时代,园艺靠智能也能做到,我这点园艺,可实在拿不出手啊。”
“智能,智能也不是什么都做得到,总有欠缺,”金部长叹了口气,眉头又皱了起来,“年轻人不要依靠智能,很多时候多出来走走,回归一下平时的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语气里不见批评,却有种实打实的怅然。
“您说的是,所以我过来给它修剪了,也算是远离智能的一种消遣,”秦琛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扬了扬手中的剪子,似乎是不经意地发问,“您也是园艺爱好者,过来打理这株金玉兰吗?”
“这倒不是,”金部长摇头,“我不会打理,只是会过来偶尔浇浇水罢了。”
见秦琛的表情还未解惑,他难得多说了几句,“这株金玉兰,是我一位朋友送的,她……她曾是我的好友,所以我过来替她打理打理。”
“看您的表情,这一定是一位动人的女士。”秦琛笑着调侃道。
“是女士,但可不是你想的这种关系,”金部长铲松了土,笑着摇摇头,“年轻人,猜关系就喜欢往上面猜,只是好友而已,人家已经结了婚,很久以前我们同学……你看,这还有她的名字。”
树干下埋在土里的部分被翻出来,树根上果然嵌着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顾玲赠千水一隅,愿千水一隅永沐阳光,美满安宁。”,下面是金玉兰的介绍。
顾玲,这位在通讯中出现的被大肆批判的对象、疑似疯狂研究的进行者……金部长的朋友。
金部长的语气可不像讨厌,反倒是一种无力回天的哀叹和对顾女士本人的善意。
再询问下去就有些不合时宜了,秦琛聪明地刹住了要脱口而出的问题,换成了其他的调侃,但也就是短短几句,这位金部长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去做,浇完了金玉兰以后便告辞离开了。
秦琛看着他离开,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最后还是停下来,等在了湖边。
另外一边。
林燕飞追着那两道身影往前,两人走得很远,而且彼此一前一后,道路也逐渐走得有些……眼熟。
那道小时候看起来很高大的墙,曾经趴过一只小时的秦琛,是他的家。
这两人走过了他的家,彼此远远地交换了个眼神后,进入了后面那片树林。
这片树林都是细杆木,靠近的话实在太容易被发现了,林燕飞犹豫一瞬,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家门,识别屏弹出,门“哒”地一声开了。
他闭了闭眼,迈步走了进去。
正门是不必进的,他家有一个小小阁楼就在树林的边缘,因为构造问题,真的很容易听清树林里说的话。
那位女士一头短发,有些阴沉沉的,表情很是不好看,似乎在和对面的男人吵架。
“是,你们可以把我当成疯子,可是我做错了,他们难道就没错?E市那场异常到底是怎么引起的还需要我说吗!”女人语气尖利,“死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袖手旁观!”
“——顾玲,顾玲!”男人左右看了看,打着手势,“小声点!冷静一下!”
“我不在乎!”这位叫顾玲的女人一甩手,“你们天命分裂各自为政,那我们研究所凭什么清清白白?你不觉得可笑吗?我们拼命去研究怎么让人从异常中生还怎么减少异常腐化,而你们,居然还在考虑那种事情!”
顾?研究所?
林燕飞心念急转,想到了秦琛之前说的顾女士。
看形态是像极了,表情也很相似,可惜秦琛不在,他也无法确认,只不过顾女士说的话好像有其他含义。
林燕飞继续细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长官是极力反对的,但是架不住两个区的部长都同意,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私下弄一些什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你一定冷静,研究所是人类的保障,你是所有科研人员的代表,如果你走了歪路,那其他人要怎么办呢?”男人叹气,“科学发展是双刃剑,没有人能预料乾坤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我们已经在努力阻止了,再给我们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