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的标本储藏就到这里了,”顾玲做完一切动作,转头吩咐旁边的研究员,“死刑犯送过来了吗?”
“送,送过来了。”一边的研究员有些瑟缩,秦琛认出了她就是那个从癍蜥实验室里跑出来惊慌失措的那个女孩,其他的研究员眼中则是狂热,“顾院长,我们终于能开展重组研究了吗!”
“嗯。”和他们的狂热不同,顾玲表情冷淡,“各自休息十分钟,A5研究员,准备一下情景模拟,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她冷声转过头,却和秦琛对上了目光,两个人眼中都闪过了惊讶,其他研究员对这一幕一无所知,还疑惑地问着顾玲,“怎么了顾院长?”
“没事。”顾玲表情恢复得很快,她几乎是瞬间就回到了以前平静的模样,只是手不自然地颤着,她思索片刻,“休息二十分钟吧,我需要做点准备,好了到办公室找我。”
“是!”
秦琛一步步跟着顾玲到了办公室,门关上,顾玲的表情也立刻有了转变,甚至有点……急切。
“你还活着,”她语气急促,眼神里突然燃起了一点什么,“你是怎么活下来,不,这个不重要……阿龙呢?我父母呢?”
那个在阴影中的女人此时终于有了一点活气。
她仔细地看着秦琛,却看到秦琛的表情并无任何喜悦和轻松,于是那点燃起来的东西就像感受到了什么,一下子熄灭了。
“……”
秦琛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这样啊。”她顿了顿,低下了头。
“抱歉。”
秦琛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言语在这个时候是没有作用的。
他知道,顾玲也知道。
“不是你的错……”顾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
她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却最终哽在了喉咙中,最后她无力地靠在了座椅中,捂住了眼睛。
秦琛听到了她说了一句什么,很轻,快到秦琛以为是错觉。
“我们才是罪人。”
这句话后,顾玲就一直维持着这个表情不动了,直到二十分钟后研究员来敲门。
她起身,表情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痛苦悲伤或是什么,平静如水。
她就这么走进了那间实验室里,没有犹豫和回头。
……
林燕飞咬住绷带,打了个结,将另外一端在石头上磨断,收好。
他的手脱臼了,虽然有存储的药,这点伤几个小时就能好,但是这几个小时内,如果还想要手,他肯定无法再维持高强度的战斗。
但是那些变异生物肯定不会让他休息。
已经死去的变异生物尸体还在地面,林燕飞找了棵树靠着,侧头看着旁边那座桥——底下死去的生物尸骸已经有小山这么高了,都是异常生物之间厮杀造成的,活人他肉眼所及,只有自己一个。
这座桥他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眼熟,在许久之前不知道是哪个梦境里,他切身体会过走上那座桥,然后被巨大的涡轮绞断身体,被碾压,一次一次面临死亡再被抛出,重复着死不得、活不了的活受罪。
……这就是秦琛曾经待过的地方吗?他一个孩子,怎么才能活下来的。
S级异常爆发后,整个中央城被卷进去的人里活下来的还不如一串葡萄这么多,但是那些人也大多数都是成年人,身强体壮,或者早早到异常边缘的幸运儿。
林燕飞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也只能暂避锋芒,让那些异常生物自己厮杀,最后再险而又险地突破一个口子,而这一段流程下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异常中呆了几天。
林燕飞伸手摸了一下弹匣——快空了。
哪怕压缩弹几千份,在这么几天也要耗空了,好在周围的异常生物也杀的差不多了,最南边还有一只巨大的癍蜥,足有五个人这么大,它也耗空了力气,暂时无法动弹,警惕地看着他。
他们两个保持了微妙的平衡,谁也没有先动手。
也确实是太累了,也只是因为太累了,现在他们都在积蓄最后的力气,谁先攒足,谁就必然会出手。
脱臼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林燕飞的手却没有离开扳机一寸。
“砰!”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道绚丽的火花在桥梁上炸开,林燕飞立刻匍匐在地,巨大的气浪掀翻了桥头,那只巨大的癍蜥被炸掉了一条腿,嘶嚎不已。
“准备!”
有人在大喊,声音还很熟悉,林燕飞抬起头,就看到几名面色沉稳的男人将重炮对准了癍蜥,其他的人也严阵以待,重型枪械纷纷开火。
——这些人的脸,他刻骨铭心地眼熟。
“放!”
第二波炮弹迸发,这一波炸的桥梁剧烈颤抖,林燕飞立刻闪身躲开——是躲开气浪,也是躲开发现他而突然转移过来的枪口,同时出声,“刘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