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并不是完美无缺,皮肤上有伤痕留过的痕迹,肩膀有缝过针,手臂内侧也有痊愈后留下的刮痕。
宁絮第一次见面就想问了:“你身上的伤……”是那场车祸留下的么。
江逢语气无波无澜:“第一次见面你已经‘验过身’,当时不满意应该及时说出来,不必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有过伤痕并不影响我画人体。”
“那么请林小姐不要问一些工作之外,涉及个人隐私的事情。”
他冷淡疏离,将工作和个人生活完全区分开,在工作上保有对他人的礼节,但又不允许别人轻易进入他的私人世界。
“不好意思,我知道了。”
宁絮拿起笔,一笔笔描绘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这十多年的间隔,她在变,江逢也在变。
谁又能做到一成不变?
三个小时过去,江逢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宁絮搁下画板站起来:“你一直看我直播?”
江逢没回应。
宁絮:“今晚我也直播,你会来吗?”
江逢:“会。”
“你想不想听听现场的?”
明明确定要彼此不相识,但她又有些控制不住地靠近他,哪怕理智占领高地,私心又总不着痕迹地作祟。
“等会儿我做了晚饭就开始直播。”宁絮说,“你可以在这里边吃边听?”
“我现在的厨艺还不错。”她说。
江逢淡声道:“谢谢,不用了。”
*
宁絮逐渐习惯冷淡式江逢,把他从年少跟在她身旁,乖乖叫她名字的江逢脱离开来。
在工作上,江逢很配合,要他穿什么,脱几件,立坐躺什么姿势都可以,甚至可以更换不同瞳色的义眼。
但其他的任何事,他都会先表示感谢,然后拒绝。
直到宁絮生日这天,她给自己放了个假,不约江逢来工作,也不直播,但她也没什么事情想做,没什么地方想去。
给自己做了一个蛋糕,开了一排红酒,就这么吃吃喝喝醉生梦死地过完一天。
第二天上午,江逢来到工作室门口,打不通林续的电话,在门外敲门许久,又给单雨晴打电话。
单雨晴说:“诶?我也联系不上她,我现在在外面,你直接输入密码进去坐着等会儿吧,密码你知道吧?”
工作室的门很少用钥匙开,单雨晴也知道密码,宁絮想方便江逢进出,也把密码给了他,只是他觉得有些冒失逾矩,一直没用。
眼下这种情况,江逢只得按密码锁输入密码。
门一开,就闻到浓重的烟酒味。
江逢按捺性子,公事公办地说:“林小姐,你前天约的时间是今天上午,如果没有准备好,请提前告知。”
宁絮全然忘了这事,听见动静,浑浑噩噩扯回点意识,才发现自己正躺地上。
她手撑地,想要起身,猛地一下撞到矮几的桌角,顿时头痛目眩。
动静之大,江逢吓了一跳,只听见她痛得抽气完,又没声了。
“林小姐?”
江逢顺着动静方向走去,盲杖敲到小茶几,他缓缓蹲下,沿着桌边探过去。
碰到人躺在地上,他松开盲杖,伸手环过她的腋下,想将她扶起来。
灯没开,窗帘也拉得严实,宁絮在半梦半醒间,混沌得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无所顾忌地环上他的脖子。
江逢皱起眉头,不适这样的亲近接触,忍耐着将人扶上沙发,就要伸手推开她。
“江逢……”
她语带热意,轻轻柔柔地扫过他的耳廓。
江逢的手停在半空中,当即僵住了。
“你叫我什么?”
太像了。
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叫的太相似。
江逢觉得自己也快神志不清了,他捏紧她的肩膀:“你再叫一次。”
他像是想求证什么,又或许只是想要那一瞬间的假象。
“你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
宁絮真的清醒过来,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她揉着额角,慢慢坐起来,靠着抱枕缓神。
“你怎么来了?”
之前发生的事情,宁絮半点不记得,喉咙干痛得不行,声音也沙哑不少。
江逢早已冷静下来,没什么情绪地说:“前天约的时间是今天上午。”
宁絮还在发蒙,盯着自己手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实在抱歉耽搁你的时间,我昨天过生日,喝酒给喝忘了。”
江逢稍稍转向她,问道:“你也昨天生日?”
他很少过问别人的私事,但昨天不同,那是宁絮的生日,他以前都会陪她过。
宁絮倏然心口一跳,尽量维持正常不变的语调:“我一年过两个生日,昨天过的新历,农历生日还在后面,雨晴她也知道,所以没陪我过昨天的生日,打算陪我过下个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