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真将自己缩成柔弱无助的一团,塞在沈支队伟岸的身躯后。
可惜丁凯薇亲自出马,就算是沈愔也有点hold不住,只见她伸出魔爪,只是轻轻一扒拉,就把企图英雄救美的沈支队推到一边,将他身后的“小白兔”提溜出来,重新拽到跟前。
丁凯薇轻轻拨拉了下垂落肩头的发梢,分明是五十来岁的人,却有种青春少女也没有的艳光:“小夏是吧?今年多大了?哪里人?做什么工作?”
夏怀真猝不及防间遭遇了“婆婆式”盘问,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战战兢兢地有一说一:“我籍贯东海,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今年二十四岁,在一家甜品店打工……”
丁凯薇勾勒精致的眉幅度细微地一皱:“甜……品店?”
夏怀真察觉到她陡然凌厉的气机,哆嗦得更厉害了。
比起“形容猥琐”的丁大少爷,英明神武的沈支队其实更像丁凯薇女士的亲生儿子。一般来说,当娘的看儿子都戴着高光滤镜,丁凯薇尤其是个中翘楚,她总觉得这孩子年轻有为品貌上佳,各方面条件无可挑剔,就是配个公主也绰绰有余。奈何沈愔不开窍,眼看迈入奔四的行列,依然是榆木疙瘩一块,以至于丁女士的要求也跟着一降再降,从“公主”三连跳,直接降格成“女的,活物,未婚”。
如果以丁凯薇本人的光环为参照,小夏姑娘的条件肯定是入不得“未来婆婆”的眼,幸而丁女士颇为开明,只是微一皱眉,转头就想开了。
“阿愔这孩子工作忙,性子也倔强,要是找个跟他一路脾气的女孩,两人非干仗不可,”丁凯薇颇能自我安慰地想,“现在好了,这姑娘看着就乖巧随和,工作也清闲,平时能多照顾照顾阿愔,我这个当长辈的也不用跟着瞎操心了。”
于是她拉着夏怀真坐到一边,和蔼可亲地盘查起户口来。
丁凯薇毕竟是在商场上混过的人,长袖善舞是看家本事,一旦她收敛起浑身是刺的女强人气场,居然真有几分“邻家婆婆”似的平易近人。
夏怀真虽然直觉敏锐,终究没修炼出透过现象看穿本质的火眼金睛,在对方的刻意示好下,很快放下心防,和丁凯薇热火朝天地攀谈起来。与此同时,丁凯薇女士的体验也颇为新鲜,她一辈子就俩儿子,没养过女儿,难得碰上一个贴心乖巧的小姑娘,愿意陪着她这个碎嘴子的长辈絮絮叨叨,自然是越看越顺眼。
“多好的姑娘,”才几分钟,丁凯薇的评价就从“马马虎虎勉强及格”一路狂飙到“多好的姑娘,可不能错过了”,“难得这年头的姑娘不矫揉也不造作,虽说学历差了点,工作也不太理想,可光是对老人家的这份孝心和耐性,就秒杀一波公司小白领了。”
听说小夏姑娘脚踝前两天刚扭伤,丁凯薇一脸心疼,回头叫来服务生:“去,把咱们店招牌的冰糖元蹄送一份上来,还有昨天送来的牛筋,用花胶炖了,也一起送上来。”
夏怀真简直要诚惶诚恐起来:“阿姨,不用了,我的脚已经没什么事,再过两天就能下地跑了。”
丁凯薇眼睛一瞪:“怎么不用?别仗着年纪轻就不当一回事,伤筋动骨可轻可重,真要留下病根,有你一辈子受的!”
夏怀真一向畏惧性格强硬不好说话的主,被丁凯薇一吓唬,登时不敢吭声了,随手抓起一杯不知什么饮料,用吸管占住嘴。
那饮料像是苏打水,酸酸甜甜甚是可口。夏怀真一不留神,灌进去大半杯,等沈愔反应过来时,高脚杯已经空了。
沈支队吓了一跳:“这是香槟酒,你怎么都喝了?”
夏怀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茫然抬头,睁着一双懵懂又无辜的眼睛看向他。
丁凯薇接过酒杯一闻,笑了:“没事,这是香槟酒,度数不高,喝一杯醉不了。”
一干刑侦外勤纷纷用“少见多怪”的眼神鄙视自家老大。
沈愔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丁凯薇:“……”
一干刑侦外勤再次转向自家支队长,还要带上夏怀真自己的份,眼神中惟妙惟肖地传递出“你怎么知道”的意味。
沈愔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挖了个坑。
不过随后发生的事证明,他确实很了解小夏姑娘———一杯香槟酒下肚,不到五分钟,夏怀真的头就开始鼓噪起来,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看什么都带重影。
沈愔只见她坐在那儿,分明没有风,却如不倒翁似的左摇右晃。他唯恐这姑娘晃大劲了,直接把自己拍地上,赶紧扶住她肩膀,一只手在她眼前小心翼翼地晃了晃:“你感觉怎样?还认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