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乔远躲在门板后面,看着周魇和陆沉昭背对着他回到各自的疗养室。
不是他想目送他们离开,而是他根本动不了。
刚刚被陆沉昭看着的时候,乔远莫名有了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流了一身冷汗,腿也像灌了铅似的,动也动不了。
“真可怕。”
乔远嘴里的舌头贴着下嘴唇滑了出来,又红又长的舌头贴着皮肤向下垂着。
“太可怕了。”
乔远回过头,看向堆在附近墙角,往外渗血水的,放着施梦羽遗物的箱子。
“你说是不是,施梦羽?”
乔远蹲在箱子前,低着头打量着放在里面的东西,久久未动。
担心晚上睡不着,秦焰只靠着床沿躺了一会就从地上起来了,拖着愈来愈粗壮的腿来回在房间里走动,消耗精力。
临近晚上十点,秦焰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却依旧不敢睡,万一十一点附近又醒了,那他就完蛋了。
最终,他一脸疲惫地站在衣柜前,手抓着门把手,每次困得快睡着了,头就会重重垂下,撞向衣柜,发出“咚”的一声,用疼痛去换取暂时的清醒。
不知不觉,就快到晚上十一点了。
秦焰从衣柜里拿出绿白条的病号服换到身上,上床的时候,觉得有什么粗糙的东西贴着他腰间的皮肤划了一下。
不疼,只是有点痒。
秦焰坐在床上,抓着病号服上衣左边的衣摆往上翻。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干干净净,空无一物的衣摆上,多了一块染着血的布条。
布条的色泽有点发黑,却又沾着新血,秦焰没注意摸了一下,指尖就被染红了。
秦焰下意识地看向他的腰间,发现腰部多了一道细长的、微小的伤口,有细细的血珠往外冒。
布条上的血是他的吗?
为什么会有布条?
他记得,他明明把布条剪掉了。
……
满脑子纷杂的念头干扰了秦焰的判断和行为,等他回过神,他的双手已经把缝着布条的衣摆牢牢攥在了手里,两只手的拇指指尖分别按在布条的两端,把写在布条上的名字清晰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易树。
是易树的名字。
秦焰松开手做了个扔东西的动作。
秦焰忘了,手里的布条被缝在了他的病号服上,而病号服正被他穿着。
他这么做,等于把衣服和布条一起送到了自己的身上。
秦焰顾不上思考太多,本能地开始解扣子,想把病号服从身上脱下来。
“哒——”
细微的声音从天花板发出,疗养室熄灯了,只剩下床头的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照亮了附近一角。
十……
十一点到了。
他应该早点睡的,他不应该拖到快十一点才开始换衣服的,他该早点睡的……
秦焰没空去想为什么剪掉的布条会再次出现,为什么他的布条上会写着易树的名字,为什么……
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睡觉,只要他立刻睡着,一切就还来得及。
秦焰麻木地躺在床上,无视身体的疼痛,一口气拽着被子拉到脖子以下,闭上了眼睛。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腰部传来。
比起死亡,这点疼不算什么。秦焰这么想着,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直到疼痛蔓延到整块腰部,直到那里血和皮肤膨胀到几乎要炸开,秦焰才控制不住地坐起来,掀开被子看向里面。
腰部那道细微的伤口像被人用刀子反复划开一样,变成了粗长的一道,坑坑洼洼的。
他的床上没有这种利器。
看到露在伤口外的小半截红黑混杂的东西,秦焰才明白,他的伤口不是被利器造成的,是缝在衣服上的布条导致的。
他掀开衣服一看,果不其然,原本缝在病号服衣摆内侧的布条不见了,只留下了一道散发着血的味道的细长痕迹。
他必须把那块布条弄出来。
像是觉察到了秦焰的想法,也可能是对切割这道伤口失去了兴趣,被血泡红的布条沿着伤口往秦焰的身体里钻,疼得他整个人蜷缩在床,动弹不得。
剧烈的疼痛让秦焰认识到,能不能快点睡着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有把布条从身体里弄出来,才能活下去。
徒手拿布条不太可能,他需要道具,需要龙队手里的那把剪刀。
想到今天晚上他和龙泽旭的约定,秦焰痛苦地喊了一声。
“龙队!”
“龙队长!”
“龙泽旭!”
……
一声声的呼喊没有等来预期中的回应。
是他的声音太小了,龙队长没听到吗?
秦焰这么想着,翻身滚下了床。
龙队长不过来找他,他可以过去找龙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