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倾懒得理他,继续没说完的话题:“现在我需要一个人,最好是长相普通,面相上气韵越少越好的。”
陆谨之领命吩咐了下去,傅明秋疑惑道:“师弟,可是你需要的那些东西,我们并没有凑齐啊?”
“正好下了一阵及时雨,需要的我都弄到了。”肖倾一抬手,付华将一件血衣奉上,并且准备好了一套纸笔。
他倾身过去,提笔蘸墨,在白纸上写下第一个地点——陆家别院,东南四五点。
陆谨之很快带了人进来,恭敬地等候在一旁。
肖倾继续写下第二个地点——祥和客栈,二楼东南向五号房。
傅明秋抬了抬眉,在肖倾落笔写下第三个地点前,心中豁然开朗——盛安城城门,正前方九点。
陆谨之微微一笑,暗忖道:“师叔当真聪明,那人被打草惊蛇后,第一个想的自然是要出城,连这都被师叔料到,那恐怕城门口,早已有师叔埋伏的人在等着落网之鱼了。”
肖倾落笔写完,闲闲懒懒地放了笔,将那纸用奇怪的手法折成个纸人,在火上一燎,化成星星点点的灰烬飞到了那件血衣上,尔后众目睽睽之下,那件血衣竟然自己无风而起,直挺挺得仿佛穿在一个透明人的身上。
肖倾启唇,无声念咒,手结法印,那眉宇间的妖媚随之淡去,竟显得清冷无欲,像尊睥睨众生的神祗,眸色底是看破魍魉的淡漠疏离。
一声“敕”后,血衣鼓动起来,飘到陆谨之带来的那人面前,自动穿在了他身上。
在腰带自主系好后,那人的容貌也突然发生了变化——他的身高拉长,体格变得更加健壮,脸上的眉目鼻唇也跟着变幻,最后停留在一张冷傲俊逸的容貌上。
肖倾靠回椅子上,重新变回了慵懒的妖孽样,支着下颌在看到那人容貌时,微微皱了下眉。
傅明秋自然也很是错愕,一个名字即将宣之于口,却又哽在了喉咙口。
气氛一时静谧极了,祝戎愣头愣脑的,看了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这是言师叔?!”
没人回答他,祝戎尴尬得站在那里,自己回答了自己:“是的,就是言师叔。”
傅明秋猛地起身道:“我这便回去禀报大师兄,定会给师弟一个公道。”
“师兄先等等,我的人已经困住了言师弟,不如我们去看看,他到底所欲为何?”
肖倾懒懒地站起身来,一拂衣袖,倒没一点被同门师弟陷害的模样,反而十分淡然,嘴角还挂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论起来当反派,还没人能及得上他万分之一。
同样是陷害,肖倾就能让别人抓不到把柄,并且咬死被陷害的人。同样是干坏事,肖倾就能干完就跑,不留一点痕迹。
这就是反派boss与小反派间的区别。
深知自家师父禀性的祝戎,难免有点骄傲起来。
一行人去了城门,正见法术轰炸不绝,百姓夺路而逃,地面焦黑一片,跟地面一样黑的,还有傅明秋的脸色。
他当即足尖一点,一袭青衣翩然飞去,佩剑随心而动,打散欲起的法咒后,叮得一声插在了言真的面前。
“七师弟,还不住手吗!”
声如洪钟,在场之人无不被那声音中所含的威压扼倒在地,独独一身染血的言真勉力支撑着,青筋暴露,咬牙看向傅明秋。
“师兄当真是偏心,肖倾作了那么多恶事,你也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不过就是杀了一百多名奴隶,就惹得师兄大动肝火!”
“言真!”傅明秋被这番话激得血气翻涌,厉声喝止道:“肖师弟之事无非虚言,而你如今所行之事却是昭然若揭,我上清门不得不罚你!”
肖倾抱臂站在一旁看好戏,看着言真的目光又是怜悯又是挑衅,嘴角那一抹笑像极了嘲讽。
言真面色几番狰狞,俊秀的面孔扭曲得仿佛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光明!肮脏的事情总是能盖住真相,你们总是愿意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虚拟的美好,哈哈哈哈!你们都是一群瞎子!”
“啧。”肖倾皱了皱鼻子,对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同行十分嫌恶,一展折扇掩去半张脸,低声吩咐道:“祝戎,去陆家把我的东西都带出来,牵了马车到城外十里亭等我。”
祝戎同样压着声音,一副在跟自家师父暗中接头的样子:“师父是要偷偷跑了?师叔不是答应让你暂时不用回仙门了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傅明秋说的你也信!”肖倾踹了他一脚,把人踹走后,转过身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摇着折扇继续看好戏。
傅明秋那边的气氛正陷入僵持,他看着自己眼瞳深处泛着猩红的师弟,已知他道心已毁,再无法回头,叹了一口气后,傅明秋轻声问道:“你所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