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他,除了没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女人,其余的,和傅礼荣有什么区别?
他又想起他的母亲在和傅礼荣的一次冷战中,躲在他的房间里抱着他痛哭,边哭边告诉他:宗羡,自先沉稳,而后爱人。一定要记住这句话。
那时候的母亲,一定对他的父亲失望透顶吧。所以才叮嘱他“自先沉稳,而后爱人”,就是不想他变成像他父亲那样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敛住思绪的,也许是发现曲照已经站不住腿。
他将她抱起,快步上楼去浴室清理。
就在傅宗羡放水的时候,曲照发现,她好像因为撕裂出血了。几乎是立刻,她脱下那一身,将残留的血擦干净,把衣服丢进了篓子里。
实在太难堪。
傅宗羡帮她清洗的时候看到红肿了,眸光暗了暗,也许是因为愧疚,他的动作比平常都要轻柔、耐心。
直到睡觉,他们也没有说一句话。傅宗羡平躺着,曲照背对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侧过身来将她抱进怀里。揽着她的小腹,不容拒绝,下巴抵着她的后背,在她的颈后洒下一阵又一阵温热的气息。
这个动作来得很莫名,曲照半天也没搞懂他在想什么。
按理来说,生气过后,他都是不理她的。
正在琢磨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我要出差。”
曲照一愣,缓缓才问:“去哪儿?”
“意大利。”
一丝略重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后,他凑得更近了些,唇甚至贴在了她的颈上。
她被他抱得有些不自在,深吸了口气,问:“多久?”
“还不知道。”他说话的时候唇微微摩挲过她的肌肤。
“那,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
曲照没再吭声。
傅宗羡的声音忽然又响起:“舍不得我?”
那声音慵懒、柔润,像咒语,蛊惑人心。
“嗯。”从他说要出差的那一秒钟开始,她的心里就空落了。
两个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和谐,就仿佛一对恩爱的夫妻,结束了一天匆忙的工作,躺在床上放松地说着家长里短。
她察觉到傅宗羡似乎笑了,因为贴在她颈上的唇明显拉开了一个弧度。
“希望这次是真的舍不得。”他说。
曲照没再答话,她知道他在内涵她上回趁他出差去澳洲逃跑的事。
在这两人都看不见的夜色里,感受着背后男人胸膛传递的温度,感受着腹部那只有力的大手,感受着颈后那缕真实的温热。曲照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她不知道傅宗羡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收回放空的思绪时,听到的便是后背传来的匀称的呼吸声。
怕弄醒他,她转身时动作极轻。
鬼使神差抬手盖住他眼睛以下的位置,她盯着看了许久。最终,手指在那双温柔的眼睛上描绘着。
“傅宗羡。”她呢喃。
-
很长一段时间,曲照没有见到傅宗羡。从刚开始的数日子到后来的日子长了懒得数,再到最后的再也数不清楚。
转眼,十二月过了一半。
几天前,她收到沈舟渡发来的信息,说他要去荷兰疗养。
曲照回他:早日康复。
也许这四个字过于简短。可她既不能去看他,也不能去送他,倒不如一句“早日康复”。倘若能因此让他觉得她冷血无情,从此断了对她的喜欢,就更好。
免得像她,苦苦经受不被爱的煎熬。
而她,只要知道他安好就好。
坐在阳台上,她又不知想了些什么。从不起眼的角落里翻找出来那幅画,她盯着看了很久——
男人的眼睛,他背上压着的烧红的大木板,以及被他护在身下的她。
回过神来,她将画翻了个面,铅笔刷刷地在上面留下一个接一个的笔画:如果那天,你没有义无反顾地冲进来救我,那是不是就没有我们彼此折磨的今天。
写到最后,她给画取了个迟来的名字。一笔一划,格外认真——《傅宗羡》
自从上回车库里粗暴的那次过后,有一小段日子,她时不时会出一点血,时下时止,还伴有轻微的下腹痛和腰酸,推算是月经,却又晚了许多天。
这会儿,下腹又传来一丝抽痛,她明显感觉到身下涌出了一股暖流,起身赶紧往厕所的方向走,却在经过洗手间的时候,胃里突然一阵翻涌。
趴在洗漱台上,她吐得昏天黑地,胆汁都吐了出来,喉咙像是火在烧。
小冉来拿衣服去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曲小姐……”小冉呆在门口,讷讷地望着曲照。
“我没事……”曲照被冲洗的水呛了一下,咳了咳,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