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粉盒落在地上,里面细腻香甜的粉洒了一地。
丹颜和丹青俱是停下手里动作,相视一眼,而后紧紧合上嘴巴,垂下眼帘藏住笑意。
姑娘睡得晚,今日因着是世子生辰又不能赖床,自然憋着些小脾气,如今世子主动撞上来,还言语相激,那挨上一下也不足为奇。
站直身,裴屿舟纨绔的姿态瞬间没了,看着地上那些粉,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得此刻横尸在地,散得到处都是的不止一盒胭脂……
第27章 离京城
这是她搬过来那日下午他特意出去买的, 连上首饰,以及其它有趣好看的小玩意,一共抬回来满满两箱。
府里几匹有价难寻的稀有锦缎他也派人取来, 送去成衣铺给她做衣裳。
总之所有她或许用得上,可能喜欢的东西他都弄来给她了。
小白眼狼。
就不信养不熟你。
换做以前, 裴屿舟多半会气得吼她,甩袖就走, 如今他却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甚是从容自然地弯腰,他捡起脂粉盒,将盖子盖上,又把外面的些许残粉吹开,用指腹抹干净, 却没有还给若梨,而是放进袖中的暗袋。
既然搁在梳妆台上,那便是用过, 扔就扔吧,晚些时候再去给她买几盒。
“你是要送礼还是要向我索礼?”
俯下身,裴屿舟手肘撑着窗檐, 慵懒地支起下颚, 打量着窗户内, 眼帘半垂,神色蔫蔫的少女。
看这样子怕是很不想去他的生辰宴。
心口堵了片刻,随后又扬起唇角,阳光下,他的笑容明朗蛊惑, 可惜最希望能看见的人, 看不见。
声音骤然近了几分, 若梨的长睫轻颤,眼帘也掀了起来,空洞的眸子随意定在前方,可能是他所在的某个点。
她的声音倦哑也柔软,语气却漠然:“以前是我不懂事,送的礼实是寒微,配不上世子尊贵的身份,日后我不会再送了。”
“至于索礼,若世子想送,若梨却之不恭。”
话音落下,周遭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两个婢女给若梨梳妆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俱是低下头,不敢再看裴屿舟可怕的神色。
他像是要把姑娘吞进去。
只是姑娘为何定要这般激怒世子,若真惹恼了他,他不护着她该怎么办?
在这气氛中,唯有若梨好似全然不受影响,她又抬手掩面,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而后不假思索地开口:“春——”
仅一个无心而出的字眼,便让这片死寂瞬间支离破碎。
裴屿舟的神色正常了许多,倒是若梨本就空茫的眸更黯淡了几分,难掩伤感和落寞。
这里终究不是她熟悉的地方,也没有她欢喜信任的人了。
“程若梨,你不想送就不送,没必要拿话刺我。”
“不甘心?那我告诉你个方法。”
心情虽平复许多,但少年眼底还残存丝许怒意,他紧盯着若梨的小脸,将她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猝然冷笑一声。
春枝离开,她顺从地搬进弈竹院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很清楚她心里最深的渴望。
在若梨抬起头试着看过来时,裴屿舟猛地攥住她的柔荑,在她惊愕的神色下将它狠狠摁在自己剧烈跳动着的胸膛上。
“捅死我你就自由了。”
“你敢吗?”
眼眶微红的少女不停地挣扎着,可手依旧纹丝不动,掌心的跳动清晰有力,像是在咆哮着只有彼此能听清的真挚烈语。
在她眸中缠绕起无助又凄怆的雾气时,裴屿舟松开手,猛地背过身,带起的风卷起了若梨鬓边的发,甚至卷落了一滴泪。
“你不想去就不去了。”
说完后他大步流星地离开,背影略显急促,像是在逃离,又像是怕自己回头。
咬紧唇瓣,若梨没有哭出来,在丹青和丹颜复杂的目光下,她用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滴。
就算裴屿舟不说,她也是不会去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喜她的不只有长公主。
轻轻托着那只被迫在他胸膛停留过的手,若梨的拇指腹忍不住摩挲了两下掌心。
那里似乎还残存几分让她心悸的热意。
她不敢杀人。
可她不会再寄希望于任何人的守护。
已经看不见了,不能再沦为一只断翅的笼中雀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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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早膳后,若梨靠在榻上,听着丹颜给她念昨晚没讲完的故事,只是没一会儿她的神思就飘远了。
幼年为数不多的,关于父亲的记忆中,他一直是格外疼爱她与母亲的,清隽温柔。
但母亲既能与国公相遇,原该有些身份,不过二人也可能正是因为身份之别,没能在一起。
可国公并不像会轻易放弃所爱之人。
末了,若梨轻叹口气,舒展开眉目,没再琢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