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韩钰松猜陈翊戈大概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暴露了,他愿不愿意出来见他还真不好说。
但他想要阻止语薇心切,只能赌上他跟陈翊戈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于是他硬着头皮给陈翊戈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他很快接了电话,只是一声客气而疏离的“喂。”完全没有往日的熟络。
韩钰松能明显感觉到,陈翊戈此刻对他是有防备的,于是他决定开门见山,“出来吧,我们谈谈。”
这话听到陈翊戈耳朵里,不像是邀请,倒像是命令。
“地点?”陈翊戈明知他语气不善,却并没有拒绝。
“老地方,棒球场。”
这个地方,陈翊戈再熟悉不过了,就在他们读初中的学校附近,场馆很大,在当年,设备也全都是国际领先的,那个时候,他俩都是运动健将,韩钰松尤其喜欢棒球运动,放学后总是会拉着陈翊戈来陪他练习,陈翊戈对这项运动倒没有多少热情,但为了陪韩钰松练习,那地方他也没少去。
韩钰松嘴里说着那是“老地方”,但细算下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通电话结束后,陈翊戈心里空落落的,这一见,恐怕多年的朋友是要走到尽头了,韩钰松大概什么都知道了,也该是说不再见的时候了。
他手里捏着手机,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连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爱了多年的女孩儿是他亲手推开了,而亲如兄弟的朋友也要随风而逝了。
在夜深人静的夜里,他也曾多少次问过自己:陈翊戈,这么做值得吗?
但每次这个问题一出来,他就会想到无辜的父亲,一个人,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留下,难道害死他的那些人就不用承担责任吗?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父亲可怜,他为人子,必须要为父亲报仇,还他一个名声。
但其实,他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值得,他没有答案,因为事已至此,他必须把这段路走完,否则,前面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他害怕去面对这样的结果,所以,就算他怀疑过,也得坚定不移的继续下去。
陈翊戈赶到棒球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球场上的探照灯将整个棒球场照的有如白昼。
十多年过去了,这里也不再如当年那样辉煌,甚至有些陈旧,时间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一切。
自动发球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空旷的棒球场上传来“咚、咚、咚”的击球声。
因为不是周末所以场上没有几个人,陈翊戈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专心击球的韩钰松。
他大概已经运动了有一会儿,汗水已将衣衫浸湿,在前胸后背勾画出了山峦的形状,那是他的战果。
陈翊戈缓步走进他的场地,双手插在口袋里,随意的“嘿”了一声,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
韩钰松双手举着棒球棍,正准备击球,却被他的这声招呼叫分了神,就迟了一点点,一颗棒球直直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陈翊戈也跟着下意识做了个闪避的动作。
这一击零分。
陈翊戈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韩钰松怒瞪他一眼,转而又恢复了站姿,他握着棒球棍的双手紧了紧,准备再来一击。
看他全神关注的样子,陈翊戈以为这一击他势在必得。
只可惜,又抡空了。
自动发球机里的球已经空了,韩钰松也累的够呛,气喘嘘嘘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翊戈溜达着走到他身边,抬起脚背轻踢了踢他,“喂,早跟你说了,我们国家不流行这项运动,也不知你哪来这么大兴趣,不过你也够菜的,打小就玩儿,到现在也就这臭水平。”
韩钰松不以为然,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棒球,随意地抛起又接住,漫不经心地说:“我叫你来,不是让你评价我的球技的。”
陈翊戈轻笑一声,“那不然呢?”
“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账要算一算了?”韩钰松从地上爬起来,与他对峙而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急转直下,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陈翊戈早有心理准备,嘬了嘬嘴巴,依旧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好啊,算账是吧,那就一笔笔来好了。”
韩钰松怒目而视,没想到他会如此自暴自弃,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但面对陈翊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最后一点耐心也被耗尽了。
就在这时,发球器又开始新一轮的发射,韩钰松的怒气无处发泄,他顺手就挥起了手里的棒球棍。
陈翊戈还以为他要再玩一把,便耸了耸肩,连着后退几步,给他让出足够空间后才停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已经摆好姿势的韩钰松,也不知是灯光太强烈还是自己看花了眼,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看到韩钰松恶狠狠地瞟了他一眼之后更加用力地握住棒球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