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居然看上自己了。
段永锋不由得发散着思维,想着几天前发生的一切,想着过去和程禄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青年说是自己对他好,他才会误解。可是仔细想来,程禄又何尝对自己不好呢?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说着吐槽的话,但总会注意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算是段永锋不小心犯的错,青年在把人说了一顿后,还是会尽心尽力地解决问题。
不知怎么,段永锋忽然想起了在梦境中,瑶寨大婚的那个晚上。
他喝米酒有些上头,躺在程禄的大腿上,就近观察佘虚国将士们的动静。程禄嘴上反对,但还是让他躺了。不仅如此,还给他翻译那些佘虚人在说的话,杂事用来放松,正事用来提醒。当时的段永锋枕着青年的腿,望着屋檐之间的月夜,听着程禄一点点给他解释那些喝酒时吹牛的话……真是惬意得不行。
尤其长桌宴带来的酒香和热闹在身边萦绕,段永锋悠闲地躺着,这种忙里偷闲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令人回味。
现在想来,枕大腿这件事,确实很亲昵。还有行军时帮程禄擦药的时候,段永锋是半自然半故意欺负就看了、摸了,当时的程禄又是怎么想的呢?
最后一件事,在这几天里一直让段永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那个一触即离的吻。
老实说,虽然段永锋很习惯肢体接触,总是对程禄搂搂抱抱、摸摸拍拍的,但是唇和唇之间的触碰,总是不同的。
程禄平时连搭肩膀都不喜欢,被段永锋抱住的时候更是显得不耐烦。而主动凑上来亲吻,即便只有一秒,段永锋也能想象这需要多大勇气。段永锋当时是被震惊到了,没来得及细想这个吻。后来冷静下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慢慢回想,男人才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是记得的。
记得那一点温度……和那一点柔软。
那时程禄的动作紧张又冲动,所以其实是有些撞上来了。但也正因如此,段永锋才好好感受到了对方的触感。说不上诱人,说不上性感,可男人知道这是饱含情感的。而只要想到青年是怎么看自己的,段永锋就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糟糟的,颈脖都要红了。
实话实说,段永锋没有和同性交往的经验,但他这几天认真想过后……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件事并不反感。
这和理解同性恋人群不一样,毕竟看着别人的事和亲自下场,是完全不同的。段永锋在这几天里想过自己是如何看程禄的,有欣赏、有亲近、有想捉弄他的玩乐心理,但是没有厌恶。即便程禄已经“表白”,已经凑上来亲了,段永锋心底也没升起多少负面的心理。回想当时,他只是觉得震惊、疑惑、茫然,却没什么恶心、讨厌、憎恨之类的情绪。
他更不想因此远离程禄。
程禄拉黑他多少天,他就抓心挠肺多少天。即便手上没有案子做借口,段永锋也快憋不住要上门堵人了。虽然他还没搞清楚自己对青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可程禄这样想要完全隔离的做法,段永锋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而当段永锋看到程禄疑似被挟持的时候,原本就焦躁不安的心,一下就爆发了所有担忧。他下意识地认为那是去抢蝉的人,想到车子被炸的那天,男人浑身血液都要倒流了。他掏枪对着那些人,先喊一声“不许动”已经是最大的克制。即便那些人用三把枪瞄准自己,段永锋第一想到的,还是先把走向自己的程禄先扯到身后。
“唉……”男人发出轻叹,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呆呆看着床上的青年,慢慢伸出手,抚开青年的额发。
程禄就是在这时候睁开眼睛的。
“……!!!”程禄睁眼就看到一只手、一个人,顿时眼睛都瞪圆了,迅速翻身而起,一副防御姿态。段永锋愣了一下,然后蹲在地上顺势摆摆手:“嗨,早。”
程禄回过神,看着那个在床边笑嘻嘻的家伙,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程叔叔让我上来叫你起床呗。”段永锋笑了笑,站起来,“醒了就去洗漱,下面有绿豆糖水,喝一碗就可以等着吃午饭了。”
他这副反客为主的模样,倒显得程禄大惊小怪似的。但程禄不会轻易被他糊弄过去,蹙眉道:“你来我家干什么?”
“嗨,看你说的,我是会在你家打砸抢还是怎么的?”段永锋转身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文件袋,“有案子,我能不找你吗?我昨天去找你就是要说案子的,你倒好,出去办事之后回来也不说一声,我等你好久的电话呢。”
程禄被他这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态度搞得心里炸毛,但总觉得再发一次脾气就掉份似的,于是憋着火道:“东西放桌上,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