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枭鸟还不知。”沈连庭的声音空洞回荡:“就用这把匕首,只能活一个。”
飞奴心下了然,主子想留的是枭鸟,但给他了最后的情面——
选择自我了断,还是挣得一线生机。
主子知道,拼尽全力,枭鸟是不敌他的;而主子同样知道,他心里有枭鸟。
这么个知冷暖的心肠,爱的又那么深,毋庸置疑,飞奴的选择只有一个。
飞奴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说什么,护腕衬的他的手指纤白,缓缓拿起匕首,反握在手里。
剑锋直抵喉间,冰凉的触感似乎已经贯穿了他的全身。
只到这一刻,飞奴都是无怨无悔的,唯一的,是还在庆幸,枭鸟什么也不知道。
也罢,他选择自裁,主子便不会告诉他。
同样的,枭鸟也不知,我对他......
飞奴闭紧双眼,刀逼在喉间,毫不犹豫地手一用力——
......
“飞奴啊,飞奴!”
飞奴徒然睁眼,暗卫素养让他瞬间清醒,抬头便看到眼前的季晓光。
季晓光打量了他一下,打趣道:“稀罕啊,你居然在打瞌睡。”
回城大婚,最后一段路程坐的是马车,季晓光一想到宣乐里城的好吃的就愈发精神,马车再颠簸也不觉得累。
到了城外,季晓光下车没看到飞奴,飞奴赶得是最后面一辆马车,是沈连庭专门给方戈要的,美名其曰好好睡觉。
方戈倒是呼呼大睡,季晓光过来一看,怎么飞奴也抱臂倚在前室睡着了?
飞奴愣了下,自己也奇怪了,怎么好端端睡着了,这可不妙。
眼见飞奴跳下马车还是一脸恍惚,季晓光在他肩头拍了两下。
“你放心,我又不会告诉沈连庭,再说他已经把你分给我做护卫了,一切我说了算。”
飞奴表情空白,莫名地怅然若失,他点了点头,听季晓光道。
“你肯定是累了,一会去休息吧。”
飞奴摇头:“不行,我不能离了你。”
季晓光道:“还有方戈呢,没事。毕竟,正常人都要休息啊。”
心脏仿佛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因着这句话,飞奴张了张口,心道,对啊......正常人。
季晓光说什么也不许飞奴陪他,让他去睡会儿,但飞奴这体质哪能睡得着,看季晓光在屋里和方戈好好待着,他就自己在新建的亲王府转了转。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是晌午,靖帝设宴款待,季晓光说不喜欢拘谨,沈连庭便决定独自去,也好商议一下大婚事议。
枭鸟自然是要跟着的,沈连庭去找亲王府管家说事,所以现在还未走。
飞奴刚走到前厅,就看见在枭鸟等沈连庭来,一个人杵在外面不动。
现在正是海棠花盛开的季节,前庭外面莲花纹的地砖铺地,不易用大片绿植,但有几棵海棠花树立在那里,简约又美观。
海棠花迎风俏丽,粉红的色泽美艳动人,楚楚有致,当真是美极了。
不过树下男人却无心观赏,黑衣银发,面具遮眼,身影健硕悍利,肩膀处飘落了几片花瓣,也不甚在意。
飞奴浅然一笑,偷偷折了朵海棠,轻巧地走到枭鸟身后,待他发现转头时,便抬手插到了他的发间。
“哎,好看!”
银白衬托着胭脂似的海棠花艳丽又添柔色,同样卸去了枭鸟身上异于常人的冷淡。
本想伸手去碰,但飞奴眨着眼睛夸不停,枭鸟就没有动,转过身略略歪头,又显得多了几分人味。
飞奴替他扶落花瓣,看院中无人,用手指勾了勾枭鸟的下巴,学着一副油腔滑调道。
“好俊俏的公子啊,受了我的花,那人也归我了。”
枭鸟平静道:“嗯。”
飞奴又调戏了几句,奈何枭鸟木头似的不动情趣,飞奴说什么就是什么,直直地站着让飞奴轻浮。
不过飞奴就是喜欢他,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子,不论如何,好再是在一起了。
季晓光私下看出飞奴对枭鸟的心思,一直告诉飞奴不要管其他,沈连庭他来搞定。
已至最后沈连庭对两人的态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也不问,飞奴心下感激,那就要看枭鸟的态度如何。
可事实证明枭鸟不大懂情啊爱啊什么的,不过空闲了也愿意和飞奴待在一块,飞奴没事就把喜欢挂在嘴边,枭鸟从未说过不好。
飞奴受伤枭鸟陪他,有事便都依着飞奴,就连玩幼稚的打水漂,枭鸟也会默默地捡来石子给飞奴玩。
枭鸟可能不明白什么叫爱,但他会对飞奴好,所以即使枭鸟从未说过情爱,飞奴也知道,枭鸟也是喜欢他的。
所以当飞奴说:“枭鸟,你想不想我们像主子和晓光那样一起玩,一辈子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