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光似是没听到他说话,眯着眼睛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人生得意须尽欢,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阴沟里翻了船……”
飞奴:“?”
季晓光让飞奴回去睡觉,他端着坛长安露放在案几上,举起酒盏和屋外的风雨交加对饮。
这可是无添加无防腐剂的好酒啊,他要是不趁着现在多喝几口,恐怕就没机会喝了。
心想便着仰头闷了一口,脑袋被冲击地晕乎乎的。
他现在都想不明白,沈连庭为什么会不高兴,难道是他扎的花束太丑了?沈连庭看着辣眼睛?
摇摇头挥掉这一荒唐的想法,手里酒盏暗晃晃地投射出他的影子。
越看越觉得,这张脸啊,确实不尽人意。
沈连庭看着他才辣眼睛。
人皆好美,任谁不喜欢美丽的事物,沈连庭也不例外,若是原著受长成隔壁村的如花那样,谁还会见了就爱。
他本是不太在意的,可别人总会说三道四。没办法,这张脸不能不管了。
但解他脸上沉毒的解药在原著受方映清身上,他若不来自己上天也没办法。
季晓光差点把原著受忘了,算算日子,他这几天就会满身是伤的逃到霄云派来。
那他就可以趁机去偷原著受香囊里的草药,把脸上的伤疤治好,想来沈连庭就不会辣眼睛了。
季晓光犹自想着,不知不觉间把坛酒喝下去大半,面色微醺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继而迷迷糊糊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疼啊,脑袋想被劈开似的难受。季晓光睁眼,干涩的眼睛里重影连连,缓了缓才看到头顶熟悉的那颗夜明珠。
他怎么睡着了?可能是喝醉了吧。无力的偏过头,半阖的窗棂外月明星稀,一派寂静无声。
方才不是在下雨吗?风呢?雷呢?
季晓光满腹疑问,全身向灌了铅一样的沉,迷迷糊糊的看见飞奴的身影,开口道。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嗓子哑到几乎发不出声音。
“咣当!”一声,飞奴看他醒了,木盆脱手砸在地上,吓得季晓光一顿。
“天爷啊,你终于醒了!”飞奴狂嗷地跑过来看他,这下他是彻底清醒了。
季晓光躺在床榻上起不来,虚虚的问:“我怎么了?”
闻言飞奴抬起头,不可思议的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着脸上的神情也十分精彩。
季晓光顿感不妙:“我,怎么了……吗?”
飞奴扶额叹气,极其沉重的说。
“你昨晚喝的酩酊大醉,冒着雨跑到六殿下的屋子里,殿下正休息呢,你爬到床上就抱着殿下哭。”
季晓光懵了:“然,然后呢?”
“你痛哭流涕,边哭还边喊,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哭丧都没你这么拼命啊。”
“大家被你惊动,跑来怎么拉都拉不动你,双手双脚的扒在殿下怀里,就是不松手。”
飞奴边说着,看到季晓光面无表情,才咽了咽吐沫接着道:“殿下倒是没什么表情,没办法,就,就抱着你睡了一晚上,今早才把你送回来。”
言而总之,季晓光爬到沈连庭的床上死活不下来,于是趴在沈连庭怀里睡了一晚,那现在这个时候……他竟睡了一整天。
飞奴看他颤巍巍地把双手叠放在胸前,道:“晓光,你这是要干什么?”
季晓光一脸解脱:“准备收拾收拾去世。”
“……”
都说喝酒误事,他早该知道这幅身体不适合饮酒,又问飞奴他昨晚喝了多少,飞奴隐晦的提醒他全喝了……
全喝了,两坛长安露和六七坛竹叶青,全喝了,不耍酒疯就怪了。
季晓光觉得他现在没脸见人,只想静静,毁灭吧,都毁灭吧。
他现在酒劲过去了,在屋里待不下去,趁着飞奴出去换水,自己披了件外衣打算去外面吹吹风。
绕过院子后门酒窖的大槐树,阴风阵阵的有些看不清路。季晓光脚下不稳,扶着石灰红墙钻进一道从没见过的拱门。
忽逢一片暗淡紫竹,竹林飒飒,幽风习习。
季晓光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被忽然吹起的一阵风激的想回去,但想着来都来了,打算在这里思考思考自己暗淡无光的人生。
在黑暗中找到一处石阶,旁边是幽深不绝的暗溪。季晓光扶着石阶蹲下身,手捧泉水想柔润喉咙。
他现在打嗝都是酒味,喝些凉水身上还能好受些。
连喝了几捧凉水,季晓光擦掉嘴边的水渍,刚以为是脑子昏沉听错了,再侧耳倾听有起起伏伏的响动。
抬眼望去,远处竹林里剑影闪动。人影绰绰,连带着竹叶悉响,竹杆断裂发出清脆鸣声,似是打斗激烈。
好死不死,人家约架被他赶上了,说不定还要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