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抬起头,王铁梅才发现这是一个小女孩儿,刚才头发极短又垂着头,此时清秀的眉眼和白皙的皮肤,都带着女孩儿的特征,那孩子也伸手,想将苹果拿到手中。
“还不快滚上来!那么多东西什么时候搬得完!”楼上传来男人的怒吼,他已经将柜子放好,没看到妻女上来。
女人和孩子都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女人朝王铁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就拽着小女儿上去了,那小女孩儿五六岁的样子,也不哭闹,只是被拖着上楼梯时回头看着那没有拿到手的苹果,一副想吃又不敢说的样子。
王铁梅皱着眉摇摇头,将苹果放回袋子里,打开门回去了。
老伴儿中午遛弯回来,王铁梅告诉他楼上新搬来了人家,“那男的脾气大的哟,”王铁梅拿着扇子使劲朝着自己扇,那扇子是在地摊上买的,糊着红色的尼龙布,上面极粗糙的印了一首王安石的《梅花》,有些地方已经脱胶了。
她和老伴絮絮叨叨地说了那孩子想吃苹果结果因为男人吼不敢拿也没闹的事情。
“看着和我们的烨烨一般大,烨烨皮成什么样子。”
“你呀,操人家的心做什么,快来吃饭。”老伴懒得再听她讲下去,去厨房端菜放在桌上,摆好筷子,王铁梅也放下扇子,坐到了饭桌前。
吃完饭,照样老伴洗碗,王新梅迷迷糊糊躺在草席上,打算眯一觉。
“咚!”楼上好像是什么重物砸到地上,传来极响的一声。王铁梅的瞌睡被吓走,心跳都快了几下,她摸起扇子急躁的朝自己扇了两下。
“不知道在干什么!”她摇了一会儿扇子又眯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又被一声尖叫惊醒,王铁梅已经六十多岁了,老人家的睡眠难得有这么好的时候,骤然被吵醒心头怒意上涌,接着楼上又传来男人的怒吼声和碗盘摔碎的声音,王铁梅从怒意慢慢听到心惊,她起床后发现老伴出了门,家中就剩下自己,迟疑着要不要上楼去看看时,那声音又停止了。
王铁梅忍住了心头疑惑,等到傍晚,便下楼去广场上跳舞了,休息时和老姐妹说起,老姐妹也一起说起现在租客复杂,一些人只要收房租,也不考察对方是什么人。
接着姐妹吐槽起自己的邻居,又讨论最近附近哪里新店开业有鸡蛋送,王铁梅与她们七嘴八舌中渐渐将自己的楼上丢得老远。
直到第三天,她与老伴在家看新闻时,楼上又传来了碗碟摔碎的声音,之后是男人的怒吼,桌椅被推动,女人的哭泣与求饶,大概三四分钟后停止,传来极重的下楼声,那男人一边走下台阶一边骂骂咧咧,路过王铁梅门口,隔着门王铁梅和老伴都听清了其中几句都是极难听的脏话。
楼上的门没关上,女人呜呜呜的哭声传到楼道中。
王铁梅无心看电视了,她看看了天花板,跟老伴说她要上去看看,老伴劝她不要多管闲事:“人家毕竟两夫妻。”
“可是他们家的孩子和我们烨烨一样大。”王铁梅换上出门的拖鞋,她洗过澡,穿的是五块钱一套的棉布花背心和短裤,摇着扇子驱赶着楼道中的蚊虫。
楼上门半掩着,快走到门口时王铁梅放轻了脚步,从那打开的门缝看进去,灯光昏黄,家里并没什么家具,十分空旷,摆放的多是一些杂物,一个涂了红漆的四角木桌,那桌子因为使用太久,漆掉得七零八落,王铁梅眼神不好,还以为是花纹,走近了才看清。
地上有饭和菜,还有碗碟的碎片,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也是穿着背心和短裤,此时那背心短裤遮不住了,显露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倒没看见那个小女孩。
女人哭了一会儿才察觉到门口张望的王铁梅,急急站起来将眼泪擦掉,又想起自己身上的伤,没顾上打招呼,先钻进房子中披了一件上面有花的衬衫。
“您..您来了,阿姨。”女人怯怯地说,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是我不小心..不小心摔碎的..”她又走到一边去拿扫把收拾起来。
王铁梅活到这个岁数,什么没见过呢。
她站在门口默默无言,见女人收拾好了,问道:“你家女娃儿呢?”
“在房间里看书呢,”她喊着:“燕妮儿,妮儿。”
那女孩儿从房间里慢慢走出来,那女孩儿脸上既没有害怕,也没有眼泪,一脸的习以为常。王铁梅倒是有些奇怪了,才多大的孩子,父母吵架竟然还不哭呢。
燕妮儿,此刻是蓝新烟在心中将系统的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狗系统!难怪不出现,是怕被我骂死吗!这次竟然让我穿到一个八岁小孩儿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