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鹤宁看他一眼没说话。
徐稷讪笑,两口温水下肚后又道:“明天我买床新的赔给你……今晚要不你上我那去住吧,你这也够冷的。”
路鹤宁摇了摇头。
徐稷又没话找话道:“你这屋是北向的啊?怪不得齁冷。哎,你怎么住一楼来了?要不我回头给你换个好点的房间。”
“不用,我平时不住这里,”路鹤宁叹了口气,解释道:“这间宿舍是因为我假期不回家单独开的。”
徐稷这才反应过来,问道:“你放假不回去了啊?”
路鹤宁嗯了一声。
徐稷又问:“我还以为你家人都在这边呢,所以你现在是自己住这里吗?过年也是?”
路鹤宁不太想和他聊自己家里的事情,看他手里的杯子空了,伸手去接杯子。
徐稷忙道:“我不喝了。”
“你再喝我也没有了。”路鹤宁把空杯子拿过来,又从一边抽出一张纸细心擦着杯沿道:“我今天还没去买水,总共就昨天烧的这么点,让你喝完就没有了。”
“那再去买点呗,”徐稷摸了摸嘴,感觉跟自己喝了人家的生命之源似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反正也没多远吧,前面路口不就是个商店吗?”
“太冷了,”路鹤宁皱了皱眉毛:“不想动。”
“看把你懒得,”徐稷看他那样忍不住笑道:“看你刚刚堆雪人的时候挺带劲啊,那会儿你怎么不觉得冷?”
“那你刚刚跟小保姆眉来眼去的时候也挺带劲啊,那会儿怎么没见你犯恶心?”路鹤宁说道这里,忽然想起来,不解道:“那个小保姆不是天天在你家干着呢,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还整到外边来了?”
徐稷没听明白,啊了一声道:“什么意思,什么叫整到外边来了?”
“别以为你们眉来眼去的我没看见啊,”路鹤宁把杯子放回原处,有些鄙夷道:“这都一个星期了吧,她天天定时定点去广场等你,你也定时定点的从那边路过……她看你你看她,何至于啊,你对她有意思就关上门在家里聊,没意思就痛快的说明白了,总这么天天瞅一眼瞅一眼的,不累吗?”
“不啊,”徐稷张了张嘴,顿了一下又道:“谁说我是瞅她啊?”
第20章
“你不瞅她你瞅谁?”路鹤宁呵呵了一声:“瞅我吗?”
徐稷眨了眨眼,想承认。要张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老脸突然有点热,于是扭捏的咳嗽了一下。再张口就晚了,路鹤宁往窗外看了一下,又突然转过脸道:“不过这去买水也是早晚的事,要不咱俩剪子包袱锤,谁输了谁去买怎么样。”
外面又有飘雪花的架势了,徐稷的一身汗下去,被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小北风一吹,打了个哆嗦。
他看了眼路鹤宁,发现路鹤宁也没好到哪里去,那身羽绒服虽然很干净,但是看着有些单薄,一看就不怎么暖和。而且路鹤宁估计玩的时候没多想,这会儿回到屋子里手缓过劲来了,指关节和手心都是红通通的一片。
徐稷看着都替他痒。
“我去买吧,”徐稷缩了下膀子,问道:“你要几瓶?”
路鹤宁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怎么这么好心,过了会才伸了两根手指出来:“两瓶。”
小商店离着这里不远,徐稷出门后才后悔没带上那个防毒口罩,毕竟那东西虽然笨重,但是还挺挡风的。他皱着鼻子一口气跑到店里,最后结账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拎了两个大桶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路鹤宁正在换床单,原来被弄湿的那套已经被换下来了,整整齐齐的叠成了小方块,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
徐稷拎着水看了看,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只得先放到地上,然后跟路鹤宁道:“我先买了两桶,你先喝着,估计三四天是够了吧,到时候我再给你买。”
路鹤宁有些惊讶,看了他一眼道:“这些我一个星期都喝不了。”
“你喝水这么少?”徐稷抬头看他:“看你这么水灵,我还以为你是用水灌起来的呢。”
“……”
徐稷说话的时候没多想,等说完才发现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太好,虽然他觉得“水灵”这个词挺合适的,但是仔细品品,又觉得哪里……过了点。
路鹤宁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不过看样没有生气的意思,顿了一下对他说:“谢谢你。”
徐稷赶紧摆手:“不客气。”
小宿舍的门漏风,窗户也不顶用,路鹤宁继续转身掖床单的四个角,徐稷没地方去,感觉自己像是挂在屋里中央的一条咸鱼,感受着东西南北不同风格的风干。
他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抱怨道:“你们这破楼怎么四处漏风啊。”
路鹤宁扭头纠正他:“是你们这破楼。”
“明明是你们……”徐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乐了:“是咱们这破楼……哎还真是破啊,这墙皮掉的,跟狗啃的似的。你晚上睡这不冷吗?”
“冷啊,但还行,扛得住。”路鹤宁把替换下来的床单放在床头,示意徐稷坐上去,笑了笑道:“其实晚上睡着了就好了,如果过几天再继续降温的话,我就去买个电褥子。”
徐稷觉的他有些傻:“你早点买呗,早点买不早点暖和吗?”
路鹤宁却摇了摇头:“还是尽量少用,我能住宿舍已经是别人给开的方便了。如果用电用太多,给人家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徐稷愣了愣,这个答案让他有些意外,总感觉不应该是路鹤宁嘴里说出来的,甚至是不像现在年轻人嘴里说出来的。可是路鹤宁的神情很认真,而且看样子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满屋子的电器就只有一个电水壶,按照路鹤宁那喝水量,一天能烧一次?
“……这个,你也不用这么较真吧,”徐稷突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顿了会儿才忍不住道:“你就开一整天那玩意儿也用不了几度电啊,这点电费搁厂子里毛都找不着,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说完,扭头又看见路鹤宁的被子就放在一旁,伸手一摸上面还有些潮气,忍不住皱着眉头道:“……你看你这也是凉的,这不遭罪吗,要是冻出毛病了不得再花钱啊。你别在这住了!”
“啊?”路鹤宁愣了愣。
“走走走,去我家,”徐稷越呆越觉得冷,索性站起来,抓住路鹤宁的手腕道:“就当我给你弄脏床单赔罪了,快别在这破地方待着了。”
路鹤宁吓了一跳,忙往回抽手:“你回你的,我在这挺好的。”
“好不好我又不瞎,”徐稷松开他,皱着眉道:“我那有什么啊,又没人要吃你。再说了你不是住过一个月吗,次卧那套东西都还没动呢,你回去都能接着用,矫情什么啊?”
“……”路鹤宁原本想客气解释一下,结果冷不丁听到了矫情两个字,顿时梗了一下。
“……我就是矫情,我这人矫情惯了,”路鹤宁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声音道:“我乐意在这吹风,风越大我越高兴,ok?我这一亩三分地再破都是我自己的地盘,ok?你麻利儿的向右转起步跑,不要管我,ok?”
徐稷的脸色有点怪异,路鹤宁瞥他一眼,正准备把他推出去,就听徐稷突然开口道:“不太哦尅吧。”
路鹤宁一愣,就见徐稷得意的指了指楼顶道:“你说错了吧,这可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这是我的……昂,我的破楼……”
路鹤宁:“……”
“我发现你这人脾气有点大,”徐稷又看他一眼,伸手抓着他的袖子抖了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文化水平不高,至于吗,说错个词你就炸毛,ok来ok去的……不过你说英语说的还挺好听的。上回你念的那个酒,那个黑桃a,怎么念来着?”
“……”路鹤宁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顿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道“……armanddebrignac?”
“对,”徐稷啧了一声,朝他竖了竖大拇指:“真好听,你太厉害了。看在你这么牛逼我什么都不懂的份上,咱就不ok了,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