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晋默了会儿,低声道:“给我讲讲年年在国外的事情吧。”
年妹在国外的事情。
贺扬回忆了一下,想到哪算哪:“在冰雪城,我跟年妹也不是一个学校的,就周末碰碰面,大家一起聚一聚,开开趴、练练车,碰上节日多一两天假,就上山滑个雪……年妹虽然成绩不行,坏习惯是一个也没有,这点你不用担心。嗑药、攀比、养小鲜肉啥的,是一个也不碰……”斯晋听着贺扬随性的话,把这些画面一点点补充进那段没有年年的记忆里。等到贺扬说得已经没东西可说了,他问:“年年那个男朋友是怎么回事?是个法国人?”
听他问起这个事情,贺扬一下子谨慎起来了:“哥……”“没事,不用紧张。简单说说。”
贺扬只好斟酌着道:“那人是年妹的同学,听说成绩不错,长得也还行。我听他们学校人说了,当初那小子追年妹,闹得动静可大了,今天弹吉他唱个歌,明天送个亲手编的花圈……不是,啊呸,花环,这不是,年妹当时年纪小、不懂事……”察觉到斯晋面色暗了暗,他赶紧道:“哥你别生气啊,我寻思年妹也并不喜欢那人。无非是看他长得帅点,浪漫点,唱歌好听点……”斯晋:“……”这都什么玩意儿,真是越说越歪了。贺扬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脑门,往回补救道:“哥,我寻思年妹也并不喜欢那人。我还记得呢,他俩才刚在一起没多久,年妹不知道咋想的,把自己关家里关了两天。我去家里看她,她居然说不记得自己有男朋友了,你说这脑子真是……啧。”
不记得了?
斯晋琢磨着这个字眼,心脏跳得重了些。
也许就是这时候,年年换成了上辈子的年年。
“哥,我跟你讲,年妹心里最惦记的,其实还是你,”贺扬自觉这个马屁拍得十分上档次,当下不由有点得意,信誓旦旦道,“那天我问她关在家里两天都干啥了,她说想给你打电话。”
他这样一说,几乎是下一秒,斯晋便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天。
“是去年年底?”
“没错啊,就差不多去年这个时候,没几天就圣诞了,冷得要命,”贺扬顿了顿,诧异地问,“哥,你怎么知道?”
因为在那次之前,年年已经大半年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了。斯晋在监狱里日复一日、无望地等,才终于等到这一天。
“我知道了,”他抬手把豌豆倒进锅里翻炒,“你出去陪年年说话吧。”
就剩下最后一道菜了,确实没必要留在这儿,贺扬点点头:“行。”
“……等一下,小贺,”斯晋忽然叫住他。
“哎?”
斯晋抿了抿唇,低声问:“你家公司怎么样。”
贺扬摸摸鼻子:“就、就那样,没啥大事。”
贺扬家里是开厂的,说起来家境和斯家比不了,生意上也一向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斯晋会问上这么一句,就算只是顺口关心一下,也让他有些意外。
“如果有困难,打电话跟我说。”
贺扬心头一跳,诧异地转头看他。
这个在传闻里冰冷无情、公私分明的年轻总裁,此时正挽着袖子、系着围裙炒菜,语气温和、带着一点关切。
他真是运气不太好,爱惨了没心没肺的年妹。
贺扬这样想道。
-听着少年走出厨房带上门的声音,斯晋抬手扶额、低低叹了口气。
他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一个谜团解开了,更多的谜团却跟着冒出来。
年年重生在去年的圣诞节之前,到现在不过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而那个时候,就连给他打一个电话,年年都要苦苦纠结很久。
他爱了年年两辈子,而她或许喜欢他的,就只有两人一起生活的这不到半年时间。斯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公平,只有无穷无尽的恐慌。
年年的喜欢……来得莫名其妙,也许很快也会消失得莫名其妙。
-客厅里,斯华年坐在贺扬身边,认真交待道:“我跟你说的记住了没有,等下多吃一点,多夸夸我哥哥。”
贺扬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会儿,“年妹,你长大了。”
斯华年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正要开口说什么,听见厨房门被打开,飘出饭菜的香气。她起身跑过去,欢快道:“哥哥我来帮你端菜!”
“烫,哥哥来。”
盘子被他端开,斯华年只好屁颠屁颠地跟在哥哥身后跑来跑去。
然后三个人在餐桌旁边坐下来,两兄妹坐在一边,贺扬坐在对面。
四菜一汤,看上去卖相倒是很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如何。贺扬心里犯着嘀咕,抬手夹了个豌豆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