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夏萋萋, 颇有些头疼。
这是他的女儿,看上去那么漂亮娇娇软软的小丫头,可脾气竟然臭得要死,油盐不进,跟当初她娘硬要和离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偏偏他有愧于她,不管是什么原因,使得他的信件和银子都没能送到她的手中,反正他这个父亲几乎缺席了她的整个生命。
她刚刚出生他就去了边关,他回来之后没多久她就被带走了,说起来,前前后后加起来,他不过才见过这个女儿几次,倒是非亲生的关采采一直在他身边。
“萋萋,好啦,就算是爹爹的错好了,我——”
“什么叫‘就算是’你的错,本来就是你的错!”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有人大步而来,不过一眨眼就到了夏萋萋身边,低声安慰道:“别怕,小绿草,我来了。”
“陛、陛下?”关横海吃了一惊,连忙行礼。
他心中满是疑惑,上次在西华街那次,他还以为是皇帝偶然遇到,路见不平。可现在皇帝都找到女儿的小院来了,还那么亲密地把女儿护在身后,显然两人是认识的,而且非常熟稔。
“陛下如何认得我女儿?”关横海百思不得其解。
萧旸愣了愣,比他还要诧异,“你不知道我认得萋萋?”
关横海傻眼:“微臣……应该知道吗?”
萧旸更傻眼:“你不知道的话,那三年前你是从谁的手里,把我带走的?”
关横海懵了:“是贾姨娘说捡到了重伤昏迷的你,你向她求救,要求把你带回京都,难道、难道……当时你是跟萋萋在一起的?!”
他太过震惊,以至于连“陛下”都忘了称呼,“你的伤没痊愈就急着往回跑,难道是去见萋萋?!”
关横海突然想到什么,双眸猛地睁大:“那个时候,夫人是不是……是不是还活着?”
一想到这种情况,关横海心如刀绞。
如果三年前他追着萧旸回去,是不是就能见到夫人了?可当时贾歆说他有要务在身,需要赶紧回京述职,不能耽误太久,所以拦着他没让他去追,而是点了两名侍卫去追萧旸。
如果当时他没听贾歆的话……
萧旸突然冷笑一声。
很多事他之前没明白,现在跟关横海一对质,突然想清楚了很多。
当时他的情况危急,萋萋束手无策,恐怕自身也有性命之忧,不知道萋萋是怎么求了贾歆,让贾歆救了他一命。
萋萋从来不可肯提当年的事情,也许不是她不肯说,而是被贾歆逼着发了什么毒誓。
没关系,萋萋不能说,他自然可以从别人身上问出来。
“你的那个贾姨娘,可真是个厉害角色。”萧旸冷声道。
关横海回过神来,“陛下何出此言?”
萧旸没搭理他,而是垂眸望着一言不发的萋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别怕,小绿草,当年不管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过去了,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安慰过萋萋,他这才看向关横海,“你知道吗,昨晚有刺客闯入此处,试图杀害萋萋。”
“什么?!”关横海惊了,“萋萋受伤了吗?那刺客人呢?是谁派来的?!”
萧旸慢条斯理地开口,“刺客被朕安排在此处保护萋萋的龙翊卫抓了,他身上有关将军府的腰牌。”
“这不可能!”关横海大惊。
“刺客招供说他是关将军府里的侍卫,关将军不相信的话,可以亲自去见那刺客,看看你是否认得?”
关横海几乎要被一个又一个的消息打懵了,“这、这到底……我、我没有……萋萋,我没有……”
萧旸嗤笑一声,“那刺客还招供,说是三年前随着关将军和贾姨娘去了蓬叶,另一个侍卫被派去刺杀夫人和萋萋,被朕当场杀死。”
“当然,朕也中了毒,昏迷不醒,被贾歆带走。”他忽略了中间萋萋可能去求了贾歆的事。
“之后,昨晚被抓的那个刺客被贾歆派出,去杀掉夫人和萋萋,可惜那小院人去楼空,他没有找到夫人和萋萋。”
当年他从马车上醒来之后疯了似的跑回小院,却发现那个和萋萋住了八年的院子已经没有人了,他以为自己被彻底抛弃了,差点疯掉。
当时他不懂萋萋为什么要这么做,昨晚夜审刺客之后,他突然明白了。
因为萋萋求了贾歆之后回家,夫人应该已经猜到了他们三人上香途中遇到恶人是贾歆动的手,也猜到了贾歆会立刻再派刺客,所以,夫人连夜带着萋萋离开,从蓬叶逃到了相隔不远的边城,又在边城遇到了永安侯。
他怨恨过很多次,为什么萋萋那么决绝地离开了,连一丝希望都没有留给他。
可要是萋萋不离开,应该已经被刺客杀掉,成了一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