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隐躲在不远处看着他,见贺砚枝离石阶那么近, 怕他失足跌落,担心得攥紧了匕首。
好在贺砚枝并未再往前走,原地站了半晌, 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抬脚往贺昱的住处去。
萧鸿隐默默跟了上去。
贺砚枝叩响贺昱的房门,随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内。萧鸿隐闪身至窗边,透过雕花的窗棂往里望去。
“来了。”
贺砚枝一进屋便听见贺昱的声音从左手边传来,他转身看去,贺昱正在书案上画着什么。
“王爷有何吩咐。”
贺砚枝来到贺昱面前,见那画上的人面目还未画成,看形态应是个男子,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而贺昱却在此时停了笔,抬头看向他,莞尔道:“从前本王便夸过你长得好看,如今这模样倒是越发惹人怜了。”
贺砚枝收回目光,淡淡道:“王爷谬赞。”
贺昱盯了他片刻,随即大笑三声给贺砚枝赐座。
“叫你来也无甚大事,只是有一件事本王有些好奇罢了。”他说着又提起笔在画上勾勒起来。
贺砚枝看向贺昱,紧接着就听得他道:“砚枝与萧公子的关系,不知可是本王想的那样?”
一听到萧鸿隐的名字,贺砚枝的心不觉往上提了一提,佯装无事道:“王爷所指为何?”
“砚枝知道的。”贺昱脸上挂着一抹笑,将笔尖落在画中人脸上,细细描画出嘴角。
贺砚枝见贺昱没有抬头看过来,垂眸看着地面开口道:“债主。”
“哦?欠了什么?”
“命。”
“砚枝此话当真?”
“王爷不是早就知道了。”
贺砚枝抬眼瞥向贺昱,对方笔下不停,听到贺砚枝的话只微微一愣,随即便不说话了。
他专心致志地描绘着画中人的眉目,贺砚枝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只得静静等着。怎奈窗外天色愈来愈暗,贺砚枝坐得浑身冰冷,贺昱的笔仍是慢慢悠悠在不大的地方轻点。
终于,在贺砚枝快坐不住告辞时,贺昱停了笔。
“瞧瞧,像不像。”
贺昱将画提起,特意拎着来到贺砚枝面前展示给他看,贺砚枝抬眼上下打量起来。
画上是一幅落花之景。
枯败荒芜的庭院内,唯一一株桃树正于风中落花,纷飞的花瓣落入深黑的井便消失不见。井边,那名男子只着一袭单衣,反握剑柄将剑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垂眸看着地面。
贺砚枝注意到了男子那似井的深眸,熟悉中带着陌生,仿佛是他的一体双魂。
贺砚枝开口道:“属下不曾这般练剑。”
贺昱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轻笑一声:“自然,这只是本王的臆想。若砚枝能于落花中舞剑,必然是绝美。”
贺砚枝沉默了,同时不被人察觉地松了松攥紧的手。
贺昱画的乃是原主,他也只是凭猜测料想原主素来性冷、对万事无感,断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还好他猜对了。
但贺昱却话锋一转:“本王原本还觉得可惜,眼下却不这么认为了。”
贺砚枝将目光从画移到他脸上。
“砚枝一笑,即便是花也自愧不如。”
贺昱对上贺砚枝的眼神,想看对方的反应。而贺砚枝很快撇开了视线,眉头下意识微微皱起,不再说话。
贺昱笑了。
“不错,只可惜没坚持住啊……”
真正的贺砚枝确实喜欢沉默,但才不会因他几句调戏的话而恼羞成怒撇开视线,他只会毫无感情的对上目光,直到对方被冷得退却。
贺昱看着眼前坐立不安的人,不紧不慢地将画收了起来。
“王爷若无其他的事,属下便告退了。”
贺砚枝如坐针毡,左臂的伤也微微发痛,他忽略了贺昱没头没脑的话,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不急,本王还有件事要砚枝去办。”
贺昱虽不知眼前的贺砚枝和原来的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对于棋子来说,是黑是白并无分别,他仍然有最后的利用价值。
于是贺昱将画放入瓶中,随即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方檀木匣子。
他打开匣子,将里面手掌大的玉佩交给贺砚枝,贺砚枝接过后疑惑地看向他。
“可还记得你我二人的约定?”
贺砚枝握着手中这块陌生的玉佩,想到书中并未对此有所提及,脑中不由得一片空白。
贺昱好心提醒道:“砚枝自小流落江湖,被剑师鸣溪带回收养长大,鸣溪前辈为报一人的救命之恩而许恩人三命,留此玉为证。”
贺砚枝点头,但仍有些不解。
“前辈的恩人正是本王的娘亲,不过是馒头之恩便换得三命,而后前辈不幸离世,这诺便落到砚枝的身上,本王自觉愧领,便与砚枝约定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