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贺砚枝顿了顿,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背:“想得美。”
杨宽松了口气,裂开嘴傻笑,就知道贺砚枝是同他开玩笑来着。
“你可还记得我救你那晚时,袭击你的那群水匪?“
贺砚枝提示了他一句,杨宽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问住了:“自然记得,那伙人天黑不睡觉在河边撑船,要是没鬼才怪。”
贺砚枝接着道:“他们刺在你腿里的剑,可还留着?”
杨宽毕竟当了多年的捕快,很快明白了贺砚枝想表达的意思:“我记得贺兄你当时拿着剑提了一嘴,难怪方才听你说的话耳熟,水匪的剑和这批剑,原是一窝里出来的。”
他一拍大腿,愤愤道:“老子定要把那伙畜生抓到手!贺兄,你说该怎么办?”
贺砚枝道:“既是水匪,和漕帮必然打过交道,届时升堂,你我见机行事。”
杨宽自是同意,拉着贺砚枝就要去吃包子。
“那萧家这事……”他回头看了一眼,随即摇头:“罢了,咱也管不了。”
贺砚枝径直走出衙门,来到包子铺前要了几个大肉包。
见他接包子的手干干净净,杨宽怀疑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的功夫,贺砚枝便已大步离去。
“走这么急做甚,家里有老婆不成?”
杨宽嘀咕了一句,拿了包子正要走,谁知卖包子的老妇人忽而叫了起来:“坏咯,方才那位官爷没找银子便走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多大点事儿一惊一乍的,拿来我给我兄弟送去。”说罢,杨宽大步去追贺砚枝。
……
萧鸿隐醒来时,感觉自己被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包围,他动了动四肢,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细细缠上了绷带。
他惊得从床上坐起,被伤口扯出一丝痛吟,低头见自己被套上了略大的中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昨晚实在太过困乏,一时没忍住直接睡了过去,那人嘴上说不管,实际却什么事都干了,萧鸿隐不禁双颊微烫,内心对贺砚枝的厌恶又增了一分。
他暗自咬牙切齿,却又不自觉被香味吸引,艰难爬下床寻到了厨房,打开锅盖,底下闷着的粥还是热的。
“这粥,贺砚枝做的?”
萧鸿隐用锅铲搅了搅,粥里竟还有炖烂了的猪肝,正适合流血过多的人食用。
“他会有这么好心。”
说实话,他并不打算吃贺砚枝做的东西,但早已空瘪的肚子适时发出了抗议。
萧鸿隐无奈,小心尝了一口,于是两刻钟后,整个锅便见了底。
吃饱喝足的他在屋子里歇了半晌,随后便在院子里散起了步。
萧鸿隐立在池边,看着红鲤在里头游来游去,开始思考为什么鱼会有毒,既是有毒为何还要留着,留着又能做什么,养好伤后是否还要继续跟在他身边。
既是贺昱的人,跟着他说不定会有接近贺昱的机会,岂不比旁的路更快。
更何况贺砚枝对自己的印象不差,想成为他的亲近之人应当不难。
萧鸿隐看了会儿鱼,准备去厨房收拾锅碗。路过厅堂,他注意到在临时搭起的床铺上,那只兔娃娃依旧用那双红豆眼瞪他。
“丑兔子。”
萧鸿隐收拾完了厨房,顺便把其余屋子也收拾了一番,继而乖乖坐在院子里等贺砚枝回来。
待日头西沉,院门被叩响,萧鸿隐正要起身开门,忽觉有些不对劲。
他警惕地透过门缝看去,只见一陌生人立在门前,身着捕快的服饰,腰间别着宽刀,明明是九尺的个头,伸出的手却异常短小肥胖,将木门敲得震天响。
萧鸿隐没出声,当即退回了房里。
这人莫不是来抓他的?
贺砚枝明明将他假死的事安排得十分严密,为何还会走漏风声?
萧鸿隐转而又冒出个猜测,但随即又否定了自己。
他如今还未与贺昱有牵扯,贺砚枝自然也不会故意泄露出去,若是要杀他,又何必救。
门外的敲门声越发大,好似要破门而入一般。
萧鸿隐来不及多想,跑出屋子来到墙角,目测了一下院墙的高度,用力一跳扒上墙头。
自小文武并习的他,并不觉得翻墙是件多困难的事,然而如今他浑身缠着绷带,极大限制了行动。
仅仅是抬手的动作便牵扯到腰间的伤,愈合了一半的伤口顿时裂开,疼得他差一点松手。待好不容易做上墙头,鲜血和汗水浸湿了他整个腰腹。
萧鸿隐从上往下查看落脚点,谁知眼前突然模糊,径直从墙头上摔了下去,硬生生咳出一口血。
恍惚间他听见那人察觉到了动静,抬脚往这边走来。萧鸿隐不敢耽搁,费力支撑着站起,往巷子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