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把日记本看了个遍、检查过仪器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又确实是不久前被打开的,他们也会觉得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贺祈之拿着信,并没有交给江楠,而是和他简单讲述了一下丹青在仪器之中发现的日记,说明对他“来自五十年前”这件事依旧抱有怀疑。
江楠瞅了一眼信,只点点头:“总比完全不信我的要好……当然你们如果完全不信,那我以后也不会再提。”
看他心态还行,贺祈之勾勾嘴角,不算是笑,算是欣慰。
贺祈之说:“因为我们还对你抱有怀疑,所以这封信,你不介意我读出来吧?”
“不介意。”江楠猜测信是那位写日记的医生写的,不管介不介意对方读出来,给他看过之后总是要回到贺祈之手里的。
那封信贺祈之没拆过,拿在手里时就不觉得有多轻,里头除了信,估计还有些别的东西。
他小心拆开信封口,倾斜信封,信内所有有重量的东西一并滑落,全然落在他的左手手心上,是两张卡片和几张折叠好的纸。
丹青俩姐妹好奇的伸过脑袋来看,伊丹眼眸一亮,激动道:“这不是以前的身份证嘛?我奶奶就留着一张!”
贺祈之拿起两张卡片瞧了瞧,一张身份证,一张学生证,两张上面的姓名都是“江楠”,出生年月和江楠说的无异,泛黄照片上的人,也是江楠本人。
伊丹的一句话和这两张卡,这似乎就能很好的说明这人确实来自五十年前。
但谁知道到底是真还是假?一切都还不能抱有确定的态度。
“这是你的东西?”贺祈之把身份证和学生卡递给他看,江楠看到了两张卡上的信息,没有接过,点头回答:“嗯,是我的。”
贺祈之收回证件,打开那几张折叠好的纸——是两份医疗证明,一份是腰伤,另一份是生Z腔受伤,时间都在4567年5月,地址和他们所在的医院,是同一个地址。
他拿着两份证明转身,交到伊丹手里,说:“找医院资料组查一下这两份医疗证明的电子版和纸质版,看看记录的详细时间,记得拍照。”
“是。”
他扭过头,二话不说就揪了江楠的一根头发,递给伊青:“拿着你们捡到的头发去验一下DNA,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好。”
姐妹俩离开了病房,贺祈之才从信件里掏出那张薄薄的信纸,打开后抬眼给江楠递去一个眼神。
江楠会心应道:“你读吧。”
贺祈之轻甩纸页,泛黄的纸发出“哒”的清脆声响。
“江楠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师李卫。写下这封信时,你已经躺在永存器中,也就是那个把你冰封起来仪器。我不知道你会在多少年后醒来,也不知道你到底会不会醒,无论如何,我都想和你道一声抱歉,想和再没能见到你的家人说一声抱歉。”
贺祈之读信时看了一眼江楠,见他只是低着头,没有别的表情动作,便继续了。
“我知道你还是个孩子,所以对于A/O型两种病毒不太了解。这两种病毒是在Z4537年开始衍生的,我们医学者不断研究对抗这两种病毒的药物和疫苗,但在这三十年里,几乎没有成功。我这时才想到,你可能会看我的日记,事实就是和我日记里说的一样,我在你体内发现了能对抗其中一种病毒的抗体,可现在医学的发展还不够优越,我们依靠你也无法研制出疫苗。所以我有了想法,想把你留到几十或一百年后,就算一百年后你是一具尸体,你也能给人类做出贡献。”
贺祈之停顿下来,再度看向江楠,他看江楠紧紧攥着手指,就将一边的水杯给他递去,看他喝了一口,才接着念。
“我给你注射了一管特殊药剂,这几天无数次想把这个行为称作是大义,可我想了很久,发现这不是大义,这是我的私心。因为我的这份私心,我毁掉了一个男孩的人生,也毁掉了一个家庭。我是一个罪人,罪人不祈求原谅,或许也不配和你道歉。如果你还活着,我想你一个回答,知道了以上种种,你还愿意帮助人类吗?Z4567年5月留。”
贺祈之将信叠起收好时,江楠已经喝完那一杯的水,纸杯在他手里变了形,面上却还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他没有说话,等他缓过劲儿来,翻看着江楠的两张证件,对比这那张五十年都没有变化的脸。
真像是那些修道之人,几十年容颜都没有变化。
“到了现在,我如果说不愿意,也不可能了吧?”江楠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贺祈之的身上,“你是陆军中校,你要为人民群众着想,现在知道了所以内容所有真相,我应该没得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