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易阿岚对移动射击稍微了解点后,周燕安又给他的右脚脚腕绑上坚硬的木板,限制他脚踝的灵活运动,让他习惯三十二日里扭伤带来的行动不便。
易阿岚注意到近段时间周燕安的手机铃声响得格外频繁,而他也从不改为静音,想来都是很重要不能错过的来电。
“你继续练。”周燕安的手机又一次响起,他拍了拍易阿岚的肩膀,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去。
易阿岚右眼瞄准了一个点,但迟迟没摁下扳机。不知为何,他感到了一种急迫,好像周燕安那里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可能没办法一直陪着他了。
“喂,班长。”周燕安在安全隐蔽的角落接通电话,这是一通信号加密的电话,没人能监听到他们的对话内容,“我知道。会议是什么时候开始?我会在那之前赶过去的。现在……现在还不行,我所了解的内容都已经全部提交在报告中,我早几天到也没有作用。”
周燕安看了看易阿岚的方向:“我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但真的很抱歉,我这里有人命关天的事,我会做好平衡的。可以,我接受保护,但我希望他们能隐蔽些,不要吓到别人。”
周燕安回到射击馆,看到易阿岚坐在沙发凳上发呆,他走过去:“累了?”
易阿岚偏头看他,问:“你是不是有要紧事要做?”
周燕安少见地皱了下眉:“是有点棘手的事。”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大概还有几天吧。”
易阿岚点点头,忽然冲周燕安抱歉地笑了:“不好意思。”
周燕安感到胸腔像是被什么轻轻敲击着,声音较平时更柔软:“怎么和我说这些。”
易阿岚说:“感觉我好像是你的累赘,如果不是我,你就能安心去做你的事。而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是在无条件救我。”
周燕安面部表情柔和地舒展开,安慰道:“我在帮你,其实也在帮我自己。”
易阿岚好奇:“怎么说?”
“三十二日对我来说也是很可怕的。”周燕安坦诚地说道,“它可怕的地方不仅在于存在的物质,还在于那些难以确认存在的精神上的一些东西,在那里会产生一种很不可捉摸的孤独,就像三十二日本身那样很虚假又很真实。因此,在三十二日想到你也在,我会感到精神上的慰藉;在现实中看到你,我就知道我还清醒着。”
还有的话,周燕安没说。他想说易阿岚其实能给人安全感,不是那种体型、武力上直接的安全感,是像捧着一束带有露珠的绿叶、知道绝对无害又感到清爽惬意的安全感。
易阿岚已经够开心了,眉眼竭力掩藏但还是生动地流淌愉悦的音符。
“所以,现在好好练习下怎么逃生吧。”在易阿岚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周燕安一点儿也不客气地将他推倒。易阿岚坐的是沙发凳,没有靠背,几乎立刻往后翻去。
乐极生悲的易阿岚猛地仰倒,两脚腾空,惊吓之下,居然是条件反射地抱住周燕安不让自己掉下去,等反应过来是突击训练,才任由自己摔到地上。地面是不坚硬的橡胶材质,但周燕安还是用一只手护住了他的后脑勺。
易阿岚已经将那套动作训练成本能,即刻曲起右腿膝盖攻击周燕安下/体,右手去劈砍周燕安的手腕,与此同时,左半边身子和左脚已经开始蓄力准备后撤,以及做最坏的打算,侧过身用胳膊去挡刀。
他比最开始已经快了三秒逃脱出周燕安身体的圈禁,随即用手比出从口袋里掏枪瞄准的动作:“不许动。”
周燕安举手投降,笑道:“你做得很好了。”
三天之后,周燕安离开,没说去哪,也无需相送,只说会和易阿岚电话联系,让他好好保持现在的状态。
周燕安走上街头,他认出来街角日常运动打扮的男人不同寻常的锐利目光,他走过去低声说话,那人在手表内置的小型对讲机喊了一句,很快就有一辆车开过来,他们坐上车,直奔军用机场,那里一架私人飞机在等着周燕安。
他们会按照秘密指令,把周燕安安全地送到北山市。
三十二日紧急应对会议将在这个国家的大脑开启,与会人员除了华国重要国家领导人,还包括国家安全局、情报局、信息安全部、异常事件处理局等高级官员。
在周燕安第一次提交三十二日的报告之后,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周燕安当初的班长郑铎,哪怕现已是华国陆军部队少校级别的指挥官,也还是通过层层手续上报,终于在最近得到空前重视。
这并不是说国家工作效率慢,实在是三十二日太过匪夷所思,又没有切实证据能直接表明它的存在。是各部门通过近三个月的异常事件交叉比对,才终于确定三十二日的真实性。一经确定,便引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