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受伤?”雅辛托斯立即撑着地面支起身,目光在阿卡身上搜索,暂时没瞧见血迹或者有哪里扭成不对劲的弧度。
“……”阿卡没说话,只是神情淡淡地垂着眼睑,用右臂撑地坐起身,往后退了退身体,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雅辛托斯都产生一种错觉,要不是对方后背已经靠着舞台,阿卡可能恨不能挤进舞台里。
看来是没事,雅辛托斯无语又好笑地扭过头,一边望向阿尔忒弥斯,一边心想,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半空中,阿尔忒弥斯已经气得中性的声音微微发尖:“你——这卑劣的人类!今晚就送你们去见卡戎!”
作为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精通箭术,盛怒之下,她反手抽出背后弓箭,肌肉线条匀称的臂膀拉开长弓,铁箭瞄准阿卡的心口。
够了,她想,原本我还打算给这个雅辛托斯求饶的机会,好好忏悔自己的过错,发誓以后要么忠于阿波罗,要么不再在阿波罗面前晃荡,但看看这人有多傲慢!
糟践阿波罗的心意、面对神明的喝问不但毫不上心,还只顾去关心他的那个姘头。这两人就算是下冥府,也该徘徊在焦苦刑劳之地,接受对神明不敬的惩罚!
铁箭承载着狩猎之力,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你看着她发什么愣!”雅辛托斯一把拽住居然一动不动的阿卡,把人拽得往旁边一歪,同时想也不想地反手取弓,长箭搭上弓弦。
并不是说他愚蠢到认为自己能够射伤神明,而是战斗的本能驱使他发出攻击。
曾经无数次的训练让他形成肌肉本能,在处于绝对的劣势时,要想有创造打破困境的机会,就必须豁出一切反击。
铁箭几乎与阿卡擦肩而过,雅辛托斯拉着弓的手因为腾起的怒气而更加沉稳,即便此时夜色正浓,阿尔忒弥斯距离他很远,训练留下的手感不会消失。
他肩膀后拉绷紧,指尖放弦,箭便霎时而出——
“嗡——”
雅辛托斯微微睁大双目,只见那根原本普普通通的铁箭,不知何时被金光所包裹,翎羽在空中掠过,仿佛隐隐擦出火花。
料峭的春日夜风掠过脸庞,带起一丝微寒的湿意。
雅辛托斯抬手摸了下脸颊,触及泪水划过的痕迹。
——他什么时候落泪的?那箭是因为沾上金泪,才变成那样吗?
雅辛托斯脑中划过几个问题,原本准备再取箭翎的动作一顿,紧盯着那根笼罩着金光的箭射向阿尔忒弥斯。
金光照亮了月神脸上惊愕的神色,箭支在月神匆忙躲闪开前,狠狠贯穿了对方的肩膀。
阿尔忒弥斯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脸上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就被去势不减的箭支带着,死死钉在地面之上。
雅辛托斯左手紧握着弓,扬起上身望了下倒地不起的阿尔忒弥斯,才回过头推了一下阿卡:“你刚刚发什么呆?”
他对阿卡十分放心的原因之一,就是对方敏锐强横的战斗技巧,正因如此,刚刚的一动不动才显得格外奇怪。
阿卡眉头紧皱,却没看他,而是越过他的肩膀,将视线落向阿尔忒弥斯坠落的方向。
“?”雅辛托斯还以为月神挣脱了金箭,扭头看了一下,“这不是没起来,估计那眼泪的力量还蛮强的。问你话呢,你刚刚做什么一动不动?哪儿受伤了动不了?”
阿卡避开雅辛托斯伸来的手,站起身:“没事。”
“……”雅辛托斯再次打量了一下阿卡的表情,在对方紧锁的眉头上停顿片刻,“你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没事。”
他顺着阿卡的眼神,再次望了望尤在拼命挣扎的月神:“?你该不会是心疼她吧?”
阿卡紧绷的表情霎时间变了。
这可能是雅辛托斯第一次在阿卡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神情,阿卡大幅度地猛然扭过头,满脸愕然,睁大眼睛瞪了他一会,平日总是深沉内敛的眸中闪过诸多情绪,复杂难辨,唇动了几下,才吐出一句:“不!”
很难将这个“不”中蕴含的情绪一一道明,雅辛托斯尽其所能地分辨了一下,可能有惊愕,有嫌弃,有不悦,还有更多更深层的情绪。
原本挣动不已的月神动作一顿,随后更加抓狂起来:“放开我!”
阿尔忒弥斯的这句,雅辛托斯倒是能轻易听出其中情绪,有被人类射伤的惊怒,有被阿卡嫌恶的恼羞,更多的则是畏惧。
那铁箭上的金光像千万条触手,从箭杆上分出几缕,攀到阿尔忒弥斯胸口,随后毫无怜惜地猛然扎进胸腔。
阿尔忒弥斯像一条案板上被钉住的鱼,再次弓起身体痛楚地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