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庄迭毫不犹豫,“我们先去办我们的私事。”
凌溯被严格地纠正了说法,话头一顿,抬起嘴角收拢手臂,听话地改口:“我说错了,我们的。”
小庄老师对这位小朋友的学习态度很满意,严肃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正要提出表扬,就一脑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磕在了床板上。
……
直到午饭时,庄迭的后脑勺都还有个非常明显的肿块。
催眠师和严巡端着餐盘,坐在了两人的对面。
他们各自回到房间后,记忆没有再出现空白,但也都没有再遇到任何重要的事件,只是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等到了午饭时间的通知。
庄迭洗过了手回来,兴致勃勃坐在凌溯身边。
午饭同样是叫人毫无食欲的清汤寡水,庄迭掰开自己和队长餐盘里的馒头,往里面一层一层地叠着菜和为数不多的几块肉,做成了两个简易的汉堡。
他一边细嚼慢咽着自己那个,一边简单向两人描述了一遍后来发生的事。
“所以说……严会长来了,你们及时藏到床底,没被发现,然后庄先生不小心撞到了脑袋。”
严巡还是有件事想不通,忍不住看向阴云密布、隔五分钟就要拨开庄迭脑后的小卷毛查看一遍的凌溯:“那为什么更打不起精神的是凌队?”
“这不是很正常吗?”催眠师用一根筷子戳着馒头,另一条胳膊搭在他肩上,“老严,得知你被梦里的木偶暗算的时候,我作为你的搭档,也比你自己更担心和自责……”
严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吗?”
催眠师心安理得地失去了当时的记忆,点了点头:“人间有真情,只是你不善于发现……”
他慢悠悠说着话,视线却忽然落在不远处,有些诧异地坐直身体看了看。
“你下次再想忽悠我相信这些东西,至少要看着我。”
严巡皱起眉:“还有,你当时明明就笑得很大声,甚至笑到了桌子底下——”
“凌队。”催眠师忽然开口,他及时向严巡歉意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是存心打岔,又朝不远处示意,“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不好说。”凌溯正在专心检查小卷毛的脑袋,放轻力道小心地碰着那个触目惊心的肿块,“我发现我多半是老了,最近的眼力和反应速度都严重下滑……疼不疼?”
庄迭正津津有味地往嘴里塞自制的汉堡,闻言目光闪烁了下,鼓着脸颊揉了揉鼻尖:“有一点。”
凌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没道理啊……”
他被庄迭的吃法引动了点食欲,张开嘴咬了一大口小卷毛喂过来的汉堡二号:“怪我,反应再快一点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被对方那时候格外亮和坚定的眼睛分心,就一定能及时伸出手,在庄迭和钢架床的龙骨亲密接触之前,保护好小卷毛的后脑勺
“……凌队。”
严巡已经听他翻来覆去念叨了十几次,实在忍不住插话:“庄先生只是不小心磕了一下脑袋,而且——”
而且他们这是在梦里,除非是当事人本身就不想让这个包消失,否则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说,磕一下脑袋都不该肿这么半天。
以凌溯的专业水平,不该发现不了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
“只是磕了一下脑袋?”凌溯正在对着那个负隅顽抗的肿块轻轻吹气,闻言正色抬头,“严博士。”
严巡正想出言提醒凌溯,忽然被他盯住,话头不自觉地一滞:“……什么事?”
凌溯小心翼翼地又吹了两口气。
他重新把那一脑袋小羊毛卷整整齐齐拨好造型,双手撑着桌沿,把下颌搭在庄迭的脑袋顶上,严肃地盯着严巡。
“这是我见过最勇敢、最聪明、最坚定、最优秀的一颗脑袋。”
凌溯说道:“可以确定的是,这颗脑袋里的知识储备、记忆天赋、学习能力,都远比我优秀——并无冒犯之意,但根据不等式的传递性……”
严巡毫不犹豫地把话咽了回去,低头道歉:“我错了。”
“凌队,跟你借一下最勇敢、最聪明、最坚定、最优秀的脑袋。”
催眠师晃了两下手,暂时打断了几个人的对话:“庄先生,你觉得那个人眼熟吗?”
催眠师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我不认识他的脸,但那两条腿好像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庄迭已经看过了,点了点头:“电光风火轮。”
催眠师豁然开朗,目光亮起来,一巴掌重重拍在了严巡的大腿上。
“什么……”严巡刚道过歉,不敢再去招惹凌溯的注意,皱着眉低声问,“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