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庆典的最后一天。
街上比任何一天都更加热闹非凡。
就像记忆中的木叶。
“这算什么?”
他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世界,脑子里却反复重复着不久之前得知的真相。他的眼神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加动摇,也更加绝望。
自己所坚信的,赖以生存的一切,全都是谎言。
“为了保护你。”
闭上眼睛,他还能听到那个让他绝望的声音。
那个人不仅没有背叛自己,还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想要保护。
可你明明选择了村子!
在家族和村之间,放弃了族人、放弃了父母和自己这个弟弟,选择了后者……
“那算什么。”
杀了所有人,杀了父母族亲——唯独只放过了自己。
那算什么啊!
倒不如将自己一起杀死……或者干脆把自己带走啊!
既然下定决心,为什么不干脆狠到底呢!
少年如鲠在喉。
死死的抓着天台上的护栏,木质的护栏在他的力量下碎裂,断裂的木刺刺入他的手心。鲜血汩汩流出,他却毫无察觉。
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悲鸣般的嘶吼。
那撕心裂肺般的声音是那样的绝望。
就像承受了这世界全部的恶意和孤独一般。
比起这个结果。
他更希望这一切才是谎言。
那个人就是如此的恶毒。
就是把自己当做了他的备用眼。
这样一来自己无论是生还是死,才都更有意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恨没恨对,爱也没有着落。
他该恨谁呢?
恨要反叛的族人?还是恨制定计划的火影?还是执行这一切却唯独保下了自己的哥哥?
这一切不就好像在说他这辈子的觉悟和拼尽一切的努力,都毫无意义么?
就好像直到今天,他仍然是那个躲在哥哥背后,过着被人遮风挡雨的小孩子。
就像在回应少年的痛苦和流不出的眼泪一样,突然下起雨来。
绵绵细雨并不会影响下方热闹的街道,却如同牢笼一般困住了天台上的他。
阿缘看着他,撑起雨伞走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到来,少年转过头来。
那双本应黑亮的眼睛此时却像是两个黑漆漆的空洞。
看不到半点情绪。
信念也好、痛苦也好……什么都没有。
他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姬君。
许久之后才用嘶哑的声音道:
“我……到底是什么呢。”
他已经不知道了。
“你是佐助。”阿缘轻声道,“宇智波家的佐助。”
阿缘并没有强调他是谁的孩子,现在再提这些,只会更深的束缚他。
一旦他想起自己的家庭,想到自己是谁的孩子的时候,就难免再想起他还是宇智波鼬的弟弟。
所以,就只让他当自己,当“佐助”就够了。
她撑着伞,没有劝说。
仇恨本就不是别人能够劝解的东西。
尤其涉及到这样的灭族之恨。
没有人可以替他做出决定。
无论是原谅还是憎恨。
是复仇还是放下。
都是他自己的意愿。
“我无法原谅他。”
少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道。
“族人、家人……”
“我怎么能原谅他呢?”阿缘没有回答他。
她清楚此时的佐助要的并非是回答。
他只是想要说出来。
将心底那几乎化脓腐烂的一切,说出来。
“我也根本不想要这样的好,若是……若是真的是为了我好,为什么不带我走呢。”
带他走。
无论是好还是坏,无论自己最后选择憎恨还是妥协,再怎么样都是他自己的决定。是他选择的结果。
其实宇智波佐助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他只是麻木的,语无伦次的把想到的词语全都堆叠到一起。
“或者干脆杀了我啊……杀了我,才是彻底完成他的任务啊。”
“要是真的那么热爱村子,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呢!明明再家族和村子之间……他选择了村子啊!他做出了选择啊!那为什么还要留下我这个拖累呢。”
宇智波佐助从小就是个要强的性子。
他渴望变强,渴望当第一,希望自己能像哥哥和其他族人那样,早早地就能独当一面,成为被依靠的那个。
希望有一天听到爸爸或者哥哥说:
“佐助太厉害了,没你不行啊”
他渴望得到这样的夸奖,也渴望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但现在,这一切全都化为乌有。
“殿下。”
他麻木的看着阿缘。
从不相信鬼神的人,木然的发出请求:“若您真是天之姬的话……那我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