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毁约,柳氏,你可是要赔我二十两银子的,以一月为期。赔不上嘛…我听说你老福家水田果树不少,便拿来抵债吧。”
“什么!?”
柳氏眼珠子都瞪圆了,满身去找那契约。
倒是福大富不管不顾,已然喊道:“二十两就二十两!我们一家人,即使是住窝棚,都不可能卖妹妹的!”
“行。”
王氏冷眼瞧了一眼福大富,轻蔑一笑,已是打定了主意她们拿不出二十两银子了,转身出去时,还瞧了一眼水田里长势喜人的水稻呢。
真不错,这笔买卖,没花一分钱。
王氏带着阿喜走时,柳氏才从身上找出那契约来,她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门道来,还是福大富那里一把抢了过来,递给了福二贵。
“弟弟,你识字多,你看。”
福二贵一看,指着当中的一条,便道:“还真是,咱们要赔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
柳氏却好似被雷劈似的,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可她到底迅速反应了过来,看着热炕上的一家人,恨不得又抄起鸡毛掸子打过来,便骂道:“张氏,你真是丧门星,坑害了一家人!”
“福小芸是给人做童养媳的,那王氏出手阔绰,嫁过去是过好日子的,偏你不肯,现在要赔二十两银子!你还有两个儿子呢,少一个赔钱货女儿怎么了?”
柳氏骂完,鸡毛掸子就要挥过来。
这一次,福大富挡在前头,愣是将鸡毛掸子给握住了,在半空中,落不下来。
福小芸真是忍不了了。
“答应这件事的人,是你。”
福小芸咬唇,眼眶红红的,反问道:“你不也有两个儿子,不如将三婶嫁过去?那可是十两银子呢!”
“不过依我看,人家也未必要吧?毕竟三婶年纪大,又坡脚,长得黑!”
柳氏还有个女儿,福三花。
天生残疾,坡脚,种不了地,脾气也差,都快二十了,还没嫁人呢。
自从福小芸她爹失踪后,柳氏就想让他们从福老二盖的这几间大房子里搬出去,给福三花招婿。
福三花也是个窝里横的。
对着外人唯唯诺诺,听说能住进自家二哥家的大房子了,隔三差五就过来阴阳怪气说福小芸她娘克夫。
如今,福小芸这话一出来,柳氏又是气得一个倒仰,眼皮一翻,就晕过去了。
柳氏倒在了地上。
福大富吓了一跳,忙过去一瞧,好在还有脉搏,不然这要是把人给气死了,他家可就摊上大麻烦了。
福大富很快将柳氏给安置在了隔壁他们两兄弟的屋子,回来继续商量对策。
这会儿,几人也冷静了下来。
福大富犹豫了一下,看向张翠英,问道:“娘。这二十两银子,我们…”
他们拿不出来呀!
张翠英却猛地想起什么,去一边的柜子里翻,终于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出来了一个木质的雕花盒子。
盒子一打开,里头是一支素银簪子,和两块碎银子。
福小芸伸长了脖子瞧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不够的。
“簪子拿去当了,加上这碎银子,能凑足五两。”张翠英叹了口气,又道:“我这儿,还有过年时缝的一些帕子,开春要卖的,也能卖一两银子。”
可再多的,她也拿不出来了。
“娘亲,没事的。”福小芸看着气氛不对,忙道:“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咱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张翠英听着女儿一番言语,忍不住一笑,伸手摸了摸福小芸的脸颊,便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滑坡?”
福小芸吐了吐舌头,扮了个可爱的鬼脸,道:“没什么,我乱说的。”
福小芸心里盘算着,却觉得二十两银子,一个月时间东拼西凑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要知道…
前几日上山时,她和哥哥还猎了一只獾子呢。
那獾子皮毛极好,要是彩织镇上的大户人家能看得上,也是能值些钱的。
晌午时,柳氏醒了。
她回过神来,又是一阵闹腾,终于闹得饿了,张翠英那儿做好了饭菜端上来,她吃了以后,骂骂咧咧还是走了。
并且扬言…
这二十两银子,她是一分都不会出的。
张翠英若是拿不出二十两,还是尽早将福小芸交到王氏手里得好。
“啐!”
福大富看着张翠英走远,吐了口唾沫。
福小芸连忙跑上去,拉住哥哥的手,小声问道:“哥哥,我们的獾子还在吧?现在也等不了了,你看看,是不是去找村里的猎户卖了?”
那只追着俊秀少年的大黄狗,就给他们卖了。
十五文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换了他们一家人好几天的口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