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没有明着反对,氛围变了却是真真儿的,郑熙行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忍了,拼了老命去搞事业。拳头大,说话才有人听,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一厢,越宁也在进行他的计划。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重,给顾家规划新的方案,寻找新的定位,一是家族处境使然,二也是自身的需要。
郑老乐观其成。一段感情,如果对事业有积极作用,就不能说它太坏,老顾知道之后想爆发也得掂量掂量,对吧?
这个时候的郑老万万没想到,先爆发的会是他自己!
他跟顾老前后脚接到越宁给选上了的消息,不算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考虑到当选的人,郑老炸毛了!
俩小货,一直窝那儿默默挣钱,改善生活,随你们去了呀。搞什么舆论啊、基金会啊,随你们啦。你们现在要参政议政,这么高调,是想干嘛?!生怕公开出柜的时候新闻闹得不够大是怎么的?!
越宁是别人家的孩子,郑老不好随便训诫,先把自己孙子给召唤回家了:“这是怎么回事?”
“啥?”郑熙行也是才知道的好么?他和越宁并不会干涉对方的事业,大概齐知道对方的大致情形就行了,从不会跟对方要计划书和日程表——有关联投资项目的除外。
郑老气乎乎的:“这么搞,能行么?我跟你爸爸的意见是一致的,你们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不能给别人增添麻烦。懂不懂?不要跟我讲你们碍不着谁,别人少管闲事就不会生气,这样幼稚的话。社会现实、社会现实,懂不懂?”
郑熙行摸摸鼻子:“行,我去处理。”
虽然一直折腾着长辈,小孙子做正事还是比较靠谱的,郑老哼了一声:“好吧好吧,这事交给你了。我们不强拆,你们也不要违建,好不好?”一旦矛盾不可调和呢,自然分手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郑熙行微笑着点头:“这是一定的。”
郑老略略放心:“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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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熙行去了。跟越宁开了瓶红酒庆祝胜利,举杯的时候,郑熙行特别兴奋:“还是你这个办法好,本来吧,我想一路支持我爸,然后走高层路线的。这跟我们自己也一起动手并不冲突呀,哈哈哈哈!”
“郑爷爷找你谈话了?说了什么?”
郑熙行干咳两声:“还能说什么?注意影响什么的,他一直以为我们只是想争取大环境的舆论呢。你这一下,他们好像是觉得,男人拼事业,感情是附属,以后分手也很正常之类的。”
越宁晃着杯子:“他只要歪歪头,就能把事儿看清了。谢天谢地,他歪的角度还不够。我也不想这么早就暴露,苍蝇忒多,忒烦人,只好先站出来了。其实能够稍晚一点,时机再成熟一点就好了。”
郑熙行道:“那,干脆我也来得了。”
“咦?你不是……”郑熙行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在意的。
郑熙行道:“爷爷等着我给他个说法呢,我这就给他说法去。”
“是给说法,还是接着气他呀?你别淘气。”
郑熙行感觉怪怪的:“淘气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你爷爷那里?”
越宁摸摸下巴:“他不急着催我结婚什么的,反正我年纪也不大。”
郑熙行嘀咕一声:“那要时候到了呢?现闹家庭革命?”
越宁道:“虽然这样说很不讲道理,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如果不想鱼死网破,大家一起玩完,所有人都只能按照我的想法来走。”
“你别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你家情况跟我家还不太一样,你家那里,本来就快要散了。我说真的。”
“玩不坏的,放心吧。倒是你,打算回去怎么交代?”
郑熙行也不卖关子:“交代?我跟你是一拨的呀,凭什么咱们就不能有自己的事业呢?我们比别人次一等还是怎么的?这就成二等公民了吗?哪家也没见拦着媳妇儿不让搞合法正当工作的。拖延战术,跟一般人有用,搁我爷爷那儿,不顶事儿。”
越宁心说,也是这个道理,谁拳头大谁说话就顶用。
郑熙行回来就火速动作,他利用了时间差——
政协的结果是先出来的,然后才是选代表。郑老知道前者,就召了郑熙行过来,郑熙行很快投入到了后者的准备当中去。符合条件的公民,可以在两个地方进行选举,一是居住地,二是自己工作的单位,他都有资格进行选举——二者不可兼得。同样的,不同的地区,同一级别选举的时间虽然都在一个范围内,还是有时间差的。
帝都这边比较严格,有点来不及,郑熙行的公司开得哪哪儿都是,找个晚点的地方,快点搞。一层一层搞上去,然后就见报了。
郑老这回是真要被孙子气死了。他等孙子给他个交待呢,越宁没再接着往上放卫星,郑老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孙子给他放了个大卫星:“你这是要干什么?!”
郑熙行用了一个很隐讳的说法:“男人,总是要有事业的。”
郑老有点看不明白了:“你到底要干嘛?”
郑熙行诚恳地道:“爷爷,咱们真不讨论一下提什么议案吗?”
郑老不是科技园那群宅男:“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有什么要提议的,自己就提了,自己不方便提,还有你伯伯姑姑还有你爸爸,他们不方便,我还有其他人!用不着你过来献殷勤!给我讲重点!”
郑熙行道:“我跟宁宁商量过了,这样挺好的。您看啊,只要我们俩都在,这事儿是真真儿的。到时候,不管什么时候,爆出来,跟我们做了什么事儿,处在什么位置上,没啥大关系吧?”
郑老忍着气:“为什么非得爆出来?爆出来影响不好!对你俩的影响也不好。”
“对谁有影响了呢?社会不认可?我干嘛要让傻逼们认可呢?”
中二气十足的话,把郑老点爆了:“你懂个p!你以为就这一件?我且问你,跟老顾,你们想好怎么交代了吗?别告诉我就一句‘爱信信,不信滚’,那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真这么干了,那就是撕裂,这既不符合利益,更不符合道德。认同你的人会很少,你们会被孤立,被孤立的人,在人类社会是过不下去的。”
“您看啊,革命前辈组织的是宣传队,封建王朝才搞采风,是吧?就算采风回来了,也就是听个响儿。”
“我打死你算了!”
“您别生气啊,您要真觉得我做的是错的,还能容我么?您又不缺孙子,对吧?我跟您保证,不添麻烦,行不?”
“老顾,”郑老吐出俩字,“他疯起来我都怕!别说你们俩小货能对付得了他。你跟宁宁不一样,他们家筹码全押他身上了,靠着他吃饭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吗?就算老顾不发疯,别人也要拦着宁宁。你以为你很行?”
郑熙行犹豫了一下,决定摊牌:“爷爷,我相信自打我以前跟您开玩笑那一回起,社科的、医学的杂七杂八的专家给您写的报告得摞得三尺高,要不您不会这么冷静。您对这件事儿,已经有了客观的结论了。您的顾虑,无非就一条——舆论。这不符合传统的观念,舆论不支持,它又不合法。不合法,也不是违法,对吧?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法无明文规定不处罚。不合法就把它变得合法好了,合法了,谁再说三道四我直接拍他脸上去。当试验了行不行?”
郑老冷静地给了个评语:“不划算。有这功夫,我刑法都能改十几条了你信不信?选举法都能改了!还有各种立法,哪个都比这个利益大。修改以上这些内容,我能够说服许多人,不,我只要稍有表态,就能聚集起很多人来一起干。你这个……你自己觉得有意思吗?吸引人吗?”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无关轻重的法律,因为没有利益,所以没有人会去做?”
“也就你这样的,”郑老第一次这么明白地表达了自己其实不是很乐见郑熙行出柜的态度,“一般你这种情况的人,多的是娶个老婆打掩护。我要是眼皮浅点儿,就也叫你这样干了。谢谢你全家都没有这么下作的人吧,婚姻红利对社会成功人士而言,是极大的诱惑。就算合法了,还一堆人要瞒着呢。你确定真的要做?”
郑熙行努力说服着祖父:“也就是法律不认可这一条,这是可以改变的。改变整个人群的想法,一条法律、二十年的时间,足够了。因为没利益,所以没有真有份量的人肯去做。同样的,因为没有利益,真达成了,也没什么有份量的人会跳出来反对,不是吗?等做成了,我再正经八百儿地公布,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