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思思拉了下尹清的衣角,小声贴在他耳边说,“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周先生,我们进去吧。”郁思思对着周寂笑了笑,她也跟着尹清的叫法,称他一声“周先生”。
郁思思进去之前,狠狠得握了一下尹清的手。
“周先生有什么要跟我说得吗?”郁思思率先开口,说实话,她对周寂还是畏惧的
“坐。”周寂笑得和善,抬手示意她坐下
“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就是嘱咐你一句,好好对尹清。”周寂在郁思思坐稳后开口,郁思思对此感到十分震惊。
这跟她原本想得不一样,她以为周寂会让她离开尹清。
“这么多年,是我愧对他们母子,尹清到现在都不肯叫我一声爸。”在郁思思惊讶的同时,周寂继续说下去,“他对谁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让他这么温柔的人,第一个是他母亲,第二个就是你。”
周寂的语气里明显带了些自嘲,郁思思突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位在商海沉浮多年,周氏的掌门人,现在在一个刚入社会的人面前自嘲,说他有愧。
郁思思以为,他的世界里没什么是得不到的。如今听了他这番话明白了,情,才是他得不到的东西。爱也好,亲也罢,他都得不到。
“我会好好对阿尹的。可是,周先生,这些话您为什么不直接对阿尹说。”郁思思喝了口茶,看向窗外那个站在墓碑前单薄的背影
“他大概不想听到吧?他还是恨我,我们之间的父子情,或许这辈子都不能圆满了。”周寂仰起头,“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父子情,我们只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周先生,或许阿尹恨得不是你,而是他自己。”郁思思尝试着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对自己的恨迁怒到你身上,他对你只是倔,他对自己才是恨。”
几个月的相处,郁思思从尹清身上看到了不少,他虽然隐藏的很好,可是身边人能够察觉到。
人类对于喜欢的人有一种本能,无论他隐藏的多好,你都能一眼看出来。
郁思思对尹清就有这种本能。
周寂重复着这句话,“对自己才是恨。”周寂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郁思思能够站在尹清身边了,心思细腻,察言观色,一击即中。
“好,很好,有你在他身边,我想我对他母亲有交代了。”周寂开怀大笑,眼角的几条皱纹在此刻也舒展起来,“你去找他吧,久了他要跟我急了。”
“多谢。”
郁思思出门就扑到尹清怀里,“他没有为难你吧?”尹清摸摸她的头,焦急得询问
“没有。”郁思思看起来很高兴,抱着尹清不撒手。
“那你这是?”尹清感到疑惑,
“阿尹,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吧?”郁思思忽然开口问他
“会的。”尹清点头,“你冷不冷?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
周寂坐在屋内,看牵着手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忽然想起一句词。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
周寂品着茶,再次望向了那块墓碑,视线停留在那上面,久久不愿挪开。
他想起来了,他与尹素相识的时候,海棠花开的正好。即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觉得,就数那天的海棠花开得最好。
海棠开后,望到如今。
尹素,或许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能给你一个交代了。
周越自从上次跟尹清在医院打了一架后,就被关在家里。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就站在周寂面前。
“你尹阿姨去世了。”周寂面无表情地通知他
周越的心里浮出一抹喜悦,“是吗?”他佯装悲伤状
“你别跟我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周寂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原来您知道啊。”周越也敛起刚才的神色,索性摊牌
“我知道,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跑到医院跟尹清打架?知道你现在心里为你尹阿姨去世感到开心?”
“你说,我该知道什么?”周寂将一沓文件甩到他面前,纷纷扬扬撒了一地
“或许,您什么都不该知道。”周越淡淡得扫了一眼,连捡起的动作都没有
“是吗?你老子我还没死呢?你就敢这么做了,等我死了,你是不是要把天给掀了?”周寂只感到了心痛,他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会在背后搞鬼。
“那个野种又算什么?”周越恼羞成怒,“我母亲算什么?我跟我哥算什么?”
“这几年,你眼里可曾有过我们,可曾有过我母亲?”周越气急了,回想起他的所作所为
“所以你现在要反过来咬我一口了?”周寂冷笑两声,“你别忘了,你姓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