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秋贵妃,和国师之间是否有私。
五年半已过,知道内情的宫人有的死在宫变中,有的到了年纪被放出宫去婚配。不过就算这样,也零零碎碎地拼凑起了一些片段。
暗枭是主人手中最锋利的剑,处理事情时不需要夹杂任何感情。可是这份密报中的内容让暗枭犹豫一瞬,毕竟陛下看起来真的十分在乎永宁殿关着的那个女人。
他来到勤政殿,如是回禀:“国寺不见外人,只见秋贵妃,无人知晓他们是否有……肌肤之亲。”
徐启夏为君王穿戴赴宴行装的手一抖,不敢看齐坞生的脸色。
陛下未登基前,徐启夏跟着前朝御前的黄总管做事,不是没听过贵妃和国师之间的风言风语。国师冷傲不见世人,却对贵妃青眼有加。
就算国师能保证自己只待她如知己。
可是贵妃娘娘能保证自己从未动心吗?
暗枭继续说道:“永叙五十七年、五十八年的春夏,秋贵妃月月会去国寺,国师偶尔现身接见。”
“竹林抚琴起舞,亦是事实。”
第60章
湖心亭除夕家宴。
内务府的人紧锣密鼓地筹备了几日。
皇上没有皇后,生母又早早过世,先帝的嫡皇后周氏情深意重,也跟着去了。算起来这六宫中没有一位正经的主子主持大小事宜。
丁太妃和兰太妃是德行最为贵重的前朝嫔妃,自然什么都要帮着过问一二。
其实自打选秀之后,她们二人同这朝的来往就不甚了了,平日里在自己的宫中养花弄草也算自得其乐,何必掺乎这看不清摸不着的浑水。
只是顾念到若是她们二人再不出面,诺大的后宫倒都像是死了一番。
皇帝夺权之路本就坎坷,若是她们再不帮着热络一下,他日史书工笔恐怕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当今圣上残暴不仁——以致众叛亲离。
兰太妃斜斜靠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穿着厚重沉闷的深紫色宫装,旁边的丁太妃也是一袭墨色服秩。她们也跟着张罗了一天,落座之后就自顾自地对饮起来。
“姐姐,你说今日我们能看见圣上把人带过来吗?”
高位娘娘们的对话总是格外小心,只言片语间不会让人抓住丝毫把柄。
丁太妃说的含糊,但是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口中的“那人”是谁。
兰太妃抬手,她深色袖口绣了大团的杏花碎影,轻轻挡在面前饮下那杯酒,她故作轻松地笑笑:“那也得看皇帝是否舍得让我们得见。”
这话说的婉转巧妙。
永宁殿的宫墙密不透风,他好不容易才将那人攥在手里,怎么可能轻易还她一个自由之身?
舍得。
舍得。
这个词用的何其精准,帝王心意千回百转。说爱也罢说恨也罢,到最后就像是初尝滋味的孩子,不舍得将新奇的玩意儿示于人前。
丁贵妃的神色郁郁,她何尝不知道那人的处境,她承了昔年秋贵妃不少的恩情,如今却要亲眼看着她受苦。
如此,这划过喉咙的烈酒更为灼热了几分。
皇室宗亲们虽然对这两位太妃并不熟悉,但瞧着她们并不热切的神色,也渐渐意识到今日宫宴绝非表面这般风平浪静。
王月琴坐在下方,身边的夫婿同其他人谈笑风生,她独自望着远处的水面不作声。
她想起两年前在仆地的那一日。
昏暗的室内,熠熠生辉的珍宝,和永远不会露出笑容的绝美画中人。
她叹了口气,想劝夫君浅尝辄止,不要在陛下和贵客到来前就失了规矩。却只听得殿外徐启夏吊着嗓子一声传唱:“陛下到——”
“蛮族昆吉到——”
方才饮酒的、聊天的、看曲的纷纷停了手中的动作,起身离座跪拜,高呼万岁。
帝王身侧只跟了徐启夏和御前的行官,身披墨色狐裘于王位就坐。
待昆吉坐好,齐坞生温和笑笑:“今日贵客前来,这家宴更是亲上加亲。不仅是庆大齐国泰民安,更是贺从此同蛮族化干戈为玉帛。”
他举杯:“朕,视天下百姓为亲子。必将一视同仁,不会厚此薄彼。”
他这话,是说给昆吉听,亦是说给宫妃和皇亲国戚们听。
此言一出,所有在场之人再次离座举杯:“吾皇万岁。”
圣上说完新春祝词,场面便轻松了不少。刚刚停止的丝竹重新响起,舞姬们杨柳般柔弱无骨的身子在殿中翩翩起舞,倒是格外赏心悦目。
见场面还算宾主尽欢,兰太妃一直悬着的心刚刚放下去。
“大齐皇帝!”昆吉喝了点酒,被侍从扶着站了起来。
“早就听说齐国女人擅歌舞,如今一看果然名副其实!”他说着说着把自己逗笑了,“陛下洪福齐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