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抓起玉珠的手,亲了口,郁闷道:“现在真是麻烦了,以我对戚银环的了解,这婆娘下手干净利落,从不会留半点蛛丝马迹,这口黑锅我怕是背定了,我真的无所谓,就怕不慎身陷囹圄,救不了你,还连累了十七和主持。”
“不一定。”
玉珠反搂住男人,“这里边有一件事不对劲儿。”
“什么?”吴十三问。
玉珠细细思索,道:“你发现没?主持那天同咱俩说,王爷中毒病重,已经满城张贴求名医的告示,可崔锁儿又私下对主持讲,王爷跟前有位了不得的杏林圣手替他医治,那他到底有事没有?性命能不能保住?而且今日崔锁儿的态度也奇奇怪怪的。”
“你不说我倒忘了。”
吴十三面色凝重,似在回忆什么,忽然眼睛一亮,“珠,你有没有注意到,崔锁儿好像是故意放咱俩走的?”
“怎么说?”玉珠凑近他,忙问。
吴十三笑道:“按理说,咱们俩只向主持求救对不对?可他却多添了个人。”
玉珠敛眉细思,拍了下大腿:“陈砚松!”
“对!”吴十三点了点头,“他说咱俩跟陈老二求救,并且用两根指头戳我,甚至还骂我金屋藏娇。”
说到这儿,吴十三还真竖起食指和中指,学崔锁儿当时的动作。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了片刻,“平心而论,今儿那些老兵可不是善茬,咱两个未必能全身而退,可偏偏就顺利逃了,这和崔锁儿偏帮有极大的关系,你说……他会不会故意放走咱们,又暗示咱们去找陈二?”
“有这个可能!”玉珠呼吸都急促了,“过去陈二花了金山银海贿赂崔锁儿,俩人好的穿一条裤子,还有,崔锁儿好端端干嘛说你金屋藏娇?金屋、金屋……”玉珠一拍大腿,忽然笑道:“我晓得陈二在外头有个外宅,原先是安置云恕雨的,会不会指那个地方?”
吴十三笑道:“我去过那地儿,戚银环那贼婆就在那儿和陈二厮混。”
“没错没错。”想通这层,玉珠心情大好,可转而又愁云满面起来,“咱们会不会过度揣测了啊,万一人崔锁儿压根没那个意思呢?”
“赌一把吧。”吴十三把自己的湿衣裳也脱下,沉声道:“左右咱们无处可去,目前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万一真能在那个外宅见到久候的陈二和崔锁儿,说不准事情就会有转机。”
玉珠点点头,倚在他身侧:“我听你的。”
往日的洛阳是不夜城,瓦市非要闹到深夜才停,这两天有些不同寻常,天刚擦黑就宵禁了,卫军拿着画像,到处在抓什么极乐楼的江洋大盗,闹得人心惶惶的。
潮湿的小巷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忽然闪过两抹人影,将夜猫吓得尖叫了声。
吴十三过去是杀手,所以逃亡和伪装对于他来说,那是易如反掌的,他将自己和玉珠打扮成卖柴老汉和小孙女,轻而易举便混进了城。
城里果然在严防死查,他们躲避了许久,等入夜后,这才出来行动。
吴十三手里拿着根腕子般粗细的长棍,另一手牵着玉珠,谨慎又小心地穿梭在小巷子里,他回头看向玉珠,压低了声音苦笑:“看来你以前的顾虑是对的,跟着我,注定了过流亡的日子。”
玉珠揽住他的胳膊,笑道:“那你非要这么说的话,这回还是我害得你背上黑锅的哩。”
正说话间,吴十三忽然脸色一变,胳膊将玉珠按在墙上,同时冲她嘘了声,他则小心翼翼地贴墙往前移动,到了一拐角处停下脚步,站直了身子,一眼不错地盯着前方,半晌,冷冷说了句:
“那个叫什么平的,是陈二叫你在这里等着?”
玉珠见状,急步奔了前去,顺着十三的目光一瞧,不禁皱起眉头,在前边不远处,陈砚松的心腹阿平提着盏灯笼,鬼鬼祟祟地猫在一棵柳树后。
“夫人!”
阿平面上流露出欢喜之色,轻呼了声,急步朝玉珠过来,可当看见凶神恶煞的吴十三后,顿时驻足,笑呵呵地打了个千儿,“夫人、吴大爷安好,二爷早都吩咐小人在这里候着。”
见袁、吴二人皆面露防备之色,阿平忙又补了句:“过一会儿王府的崔总管也会来,小人冒昧一句,今儿晌午还是崔总管放了二位一马,并且百般暗示您二位来这儿,所以我们绝无恶意。。”
吴十三冷声问:“让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阿平笑道:“您二位最担心什么,那今晚就商量什么。”
听见此,玉珠阴阳怪气地笑:“陈二爷素来阴毒,最爱出卖人求富贵,别是鸿门宴,等着请君入瓮,活捉我们两个吧。”
阿平莞尔,躬身道:“说句实在的,要设圈套抓捕您二位,前两日尽可以在兰因观下手,再不然,福伯父女还在王府里,依照夫人的性子,绝不会放下他们不管。小人再重申一遍,今晚二爷和崔总管特特请二位过来,是商量对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