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戚银环一把揪住云恕雨的发髻,逼迫女人面对自己,咬牙切齿地问:“没干他在你屋里待那么久?”
“真的没有。”云恕雨被弄得头皮发痛,连连摆手,哭道:“就是说话而已。”
“说什么了?”戚银环柳眉倒竖,掐住美人纤细的脖子:“复述给我听。”
云恕雨几乎要喘不上气了,哭道:“他、他很不开心,说自己喜欢上军官家的小姐,可、可那个小姐有未婚夫了。”
“什么?”戚银环身子一震,松开了云恕雨。
军官家的小姐?未婚夫?
戚银环皱眉,她这些日子打探了下袁玉珠的身份背景,那女人不过是区区秀才家的姑娘,而且已经嫁给了陈二爷。
那么,吴十三说得肯定是她啦!
戚银环喜得心花怒放,她就知道吴十三心里是有她的!
“说的不错,本小姐今儿就放你一马。”
戚银环将弯刀收回去,从袖中取出帕子,反复擦自己的手。
云恕雨心知自己应该是安全了,女人蜷缩在地,手捂住胸口,偷摸望向戚银环,哆哆嗦嗦地问:“你是?”
“我就是他喜欢的官小姐。”戚银环起身,得意一笑。
忽然,戚银环扬手,重重地打了云恕雨两耳光,冷声骂道:“小骚货!这两巴掌是教你学乖的,记住,不要随便勾引名花有主的男人!”
第13章
吴十三从百花楼离开后,那块压在心口的巨石也悄然消失,整个人轻飘飘的,就八个字:茅塞顿开、如释重负。
他只不过被一个貌美的女人短暂地迷了眼罢了,现在已经醒悟过来。
极乐楼每个杀手都有个怪癖。
譬如二师兄白鸿鹄,祖上是太医院院正,二师兄医术高超,最喜欢反反复复给同一个人下毒、解毒,没别的目的,就是想瞧瞧杀人救人,他到底最擅长哪个,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打败,中了戚银环的毒,惨死在乱刀之下。
再譬如六师兄白衣猿,枕遍千条玉臂,尝遍万点朱唇,可到底还是死在了色上。
吴十三也有个小癖好。
他每回得了赏金后,都会拿出一小部分来,跑到赌坊豪赌个几天几夜,骰子、牌九、麻将他都会,奈何人菜瘾大,十赌十输,最惨的时候输得只穿双袜子出门。
赌完后,喝顿酒,睡个几天,又能执行下个任务了。
赌坊的掌柜把他看作亲外公、牌友们将他认成亲爹爹,宗主把他看作疯子,经常笑话他:“出生入死地挣银子,最后却上供给了毫无廉耻的赌徒!你、老二、老六,真真占尽了色赌毒,可人家二位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一辈子总算该享受的快活都享受了,您呢,两手空空,真蠢!”
蠢不蠢他不晓得,他只晓得很快活。
吴十三的大多数存银都已经转出去了,如今洛阳的地下钱庄里,只存了五千两银来应急,他取出五百,丑时一刻大摇大摆地走进赌坊,丑时三刻就输了个底朝天,这回还算幸运,人家看不上他身上的破烂僧衣,所以他不用拿衣裳抵债。
他的亲孙子——赌坊掌柜也孝顺得很,眉飞色舞地安慰他:“好外公,您今晚手气不顺,明儿肯定就正过来啦,一定会大杀四方!”
吴十三腹诽,明儿,明儿外公就离开洛阳了!
一口气输了五百两,吴十三简直神清气爽,他让赌坊掌柜准备了好精舍、好酒菜,吃完后倒头就睡,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
是该离开了。
吴十三简单洗漱了番,管赌坊掌柜的要了匹马,趁着天色好,启程上路,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天地如此之大,仿佛没他个容身之处,最后,他还是决定去雁门关和宗主他们会合,继续干老本行。
在走之前,吴十三准备先采买些干粮、酒肉和伤药,拉着马刚走到朱雀大街上,忽然,他看见远处行来辆轻便大车,并不起眼,赶车的车夫却是袁玉珠的陪嫁老仆——张福伯。
吴十三跟见了鬼似的,连马都不要了,赶忙躲到个逼仄小巷里。
他后背紧贴在冰冷的石墙上,耳朵里嗡嗡发鸣,若是按照往日的习惯,袁夫人应该是要去广慈寺“探视”他的。
算了,左右他已经将那三千两交给了老主持,便算是拐弯抹角告诉她,这活儿接不了,吴某告辞了,正如云恕雨昨夜说的,如果喜欢她,那就不要打搅她平静的生活,远离她。
是该离开洛阳了。
虽这般想着,吴十三还是跟着魔似的,手执长剑,暗中尾随陈府的马车而去。
穿过大半个洛阳,便到了处破败贫困的巷子,原来陈家在这里设了粥场。
吴十三并未跟着进去,而是飞身跃到一处高房顶,躲避好了,往底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