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嫩的小奶音在耳边炸开。
是小叔的小儿子, 霍之昂。
霍之昂衣着单薄, 张着肉乎乎的胳膊, “哥哥抱!”
眼神纯然, 满怀期待。
霍之冕将他抱了起来。他毫不客气, 在霍之冕的脸颊上涂满了口水和饼干屑。
追出来的霍之晏低吼, “霍之昂, 给我滚下来。”
霍之昂做了个鬼脸, 依旧将脸埋在霍之冕肩上,不肯动。
明明霍之晏和霍之昂是同父兄弟, 可两人并不亲。
霍之冕单手抱着霍之昂进屋,霍之晏跟在后面。小叔霍则兑见状, “之晏, 有你这么做哥哥的?来得迟, 还不照顾弟弟。还不把霍之昂接过来?”
这话看似在说霍之晏, 摆明了就在骂霍之冕。
霍之冕将霍之昂放在有软垫的红木椅上, 这才看向霍则兑,“小叔说得对。毕竟集团上下都唯小叔是瞻。”
霍则兑冷笑,又转向在一侧玩刮刮乐的霍则艮,“二哥,看看你的儿子,讲话夹枪带棒的。”
霍则艮年近五十,可保养得好,看起来才四十出头。
他脚下一地刮刮乐,手上还拿着钱币刮卡。闻言,他头也不抬,嗯了两声,也不知有没有听。
霍则艮没理,霍则兑又喊:“嫂子,之冕到了。”
霍之冕的妈妈,钱仕霜女士,朝声源投来目光。她看了眼霍之冕,迅速收回视线,又和身侧的女人聊起拍卖会的行情。
看似热闹,实则貌合神离。
霍之冕索然无味,往外走去,“我去请爷爷。”
“我和哥哥一起!”
霍之昂像只小炮弹一般弹起,往霍之冕的方向凑近。
这时,客厅大门被推开,霍朗的声音传来,“之冕来了?”
“是,爷爷。”霍之冕答。
客厅被这道威严的声音点燃。
众人起立。
霍则艮将手里的刮刮乐尽数扔在地上,脚下不停,将卡片往沙发下踢。眼见藏不住,他直接将昂贵的西装外套盖在卡片上,双脚踩在衣服上。
赖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霍之晏将手机撇下,抱着乱跑的弟弟坐在一边,摆出哥俩好的架势。全然不顾霍之昂被勒得喘不过气。
钱仕霜将祖母绿的戒指拔下,扔在随身的小包里。她想了想,又将钻石项链一并摘了,塞了进去。
正在忙活时,她听到传来顾琳(霍则兑之妻)的抱怨,“老不死的怎么突然袭击。”
巧了,这也是她的心声。
顾琳也忙着摘钻石手链和耳环,忙中出错,手链被拽断。
大颗宝石落地,她顾不得其他,一脚将其踢到角落。
老东西一生节俭,最讨厌她们穿金戴银。要是被看到,少不了被说一顿,还会影响自己在集团的年底分红。
霍之冕在一侧冷眼旁观。好一出荒诞喜剧。
他抿唇,上前搀扶爷爷,“爷爷,咱们直接去餐厅。”
这群人低级的做戏技巧,他看就够了。
*
晚饭后,梁德旖和家人围坐沙发。
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是背景音,梁德旖和父母爷爷聊天,喝着爷爷泡的红茶,靠在妈妈身畔,不知多幸福。
她偶尔拿起手机,给朋友们发消息发红包。
又热闹,又温馨。
爷爷问起她关于工作的事。
“做画家经纪感觉如何?你了解到自己的问题了吗?”爷爷问。
梁德旖沉思,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冒出Darling的画。
“爷爷,你说我的画离真正的艺术家,还差一点东西。”她说。
这是爷爷在她绘画瓶颈期时说的话。
她的瓶颈犹在,一直无法突破,也无法摆脱。所以,去京城做画家经纪,一方面是为了霍之冕。另一方面,她想看看自己和真正的艺术家到底有什么样的差距。
爷爷看着她。
“我之前不知道差什么,所以去做了画家经纪。见过了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后,我有点触动,似懂非懂。”她说。
“是好事。”爷爷微笑点头,“这份工作对你的成长有益。”
她用力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慢慢来。想成就自己,是漫长的磨练。”爷爷说。
“好,我听爷爷的,我不着急。”梁德旖说。
说完,她跳下沙发,跑回房间,将准备好的三封红包递给了爷爷、爸爸和妈妈。
“我们还有压岁钱呢!”赵馨高兴道。
“沾女儿的光了,我要告诉我朋友!”梁赫诚掏出手机拍照,兴冲冲给朋友们炫耀。
爷爷拿着红包,第一时间走到奶奶的遗照前,“佳音,你看咱们的孙女多有出息!第一年工作给我们封这么厚的红包呢!”
梁德旖趁机拿手机,分别给方糖和倪乒乒都发了888的红包。
至于霍之冕——
她原本点进了对话框,又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