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却佯装胆怯,“借一下你的肩膀,我很快就习惯了。”
“嗯。”
这次,倒是没拒绝。
她的手指轻触他的肩头,指尖依旧残留着被电流爬过的错觉。
贪恋他的体温,和奇妙的化学反应。
梁德旖拿出胶卷,往仪器上缓慢缠绕。她的鼻底总有淡淡的松木香,心跳都被勾得快了一拍。
可手上还是老老实实。
说可以,就不能马虎。
交出底片时,梁德旖刻意避嫌。
却还是碰到了他的手心。
也不知是无心还是刻意,梁德旖小指微弯,在他的皮肤上轻刮了一下。
哪知这时,霍之冕伸手,将操作台前的灯打开。
暧昧被微弱的光线照透。
可梁德旖的手心好似残留他的心跳和余温。
她抿唇,右手轻攒。
谓我何求,谓我心忧。[1]
后续工作,霍之冕一人完成。
梁德旖在一侧看着,如同在看老电影。时光慢,岁月长,画质感人,但男主角英挺吸睛,让人挪不开眼。
梁德旖想,玩胶片机,是她人生最对的决定之一。
*
冲好的胶卷扫描至电脑,还要时间。霍之冕要她留下邮箱,方便他把照片压缩打包传过去。
梁德旖刚要写邮箱地址时,笔尖一顿。
怎么能写私人邮箱?
写了,心迹就暴露了。
毕竟,她的邮箱域名太打眼。
她动笔,写了画廊统一注册的工作邮箱。
梁德旖抬眼,递纸,“谢谢。”
*
周三中午,梁德旖收到了霍之冕发来的邮件。
分明都是邮件,她却觉得这封格外不同。她没有急着打开,决定放到下班回家再看。
这种心态很是微妙,像是小孩儿得到了最珍爱的糖果,揣在口袋,捂在手心,想要缓一缓再去尝试这口甜。
方糖起身,“元宝儿,你盯着我笑啥啊?我口红颜色有问题?”
梁德旖不好意思,蹭了下鼻子,“枫叶红特别适合冬季,像米拉德画里的女人。”
她指着背后待售的作品,红唇女人斜倚,端详桌前的花,神思缥缈。
竟和方糖有几分相似。
看到霍之冕的邮件,梁德旖想到另一件事。她冲方糖招手,“问你件事儿。”
“嗯?”
“之前萝苑所有的艺术品名单,你有存吗?”梁德旖问。
“明月姐不是定了吗?”
“想再看看。”
萝苑,即古北那家古色古香的酒店。
“全部吗?”
“全部。”
不多时,方糖将文件发了过来。
梁德旖挨个儿查阅比对。
他们一共做了七版艺术品名录,删掉的艺术家和作者起码有五十来个。逐一比对,是件功夫活儿。
可梁德旖还是在午休结束时,把这事儿处理完了。
她看着那份被除名的艺术家名单,想,倪乒乒说的是谁?
谁和霍之冕有嫌隙?
抑或者只是一句玩笑?
信息缺失,她还需要继续探查。
*
回到家,梁德旖除了鞋子和外套,扑向电脑。
她打开邮箱,点进霍之冕的邮件。
点击,下载,解压。
她用反键查了下文件数量,三十六个项目。
不对啊。
一卷胶卷能拍三十七张照片,这里为什么只有三十六个项目?
梁德旖又查一遍,还是三十六。
无奈,梁德旖点开照片,一张一张排查。
从中轴线查到公园街景,升旗仪式,家居一角……
她发现了。
那日清晨,霍之冕意外闯入镜头的照片没了。
这是请霍之冕洗照片,又不是请他筛照片。
万一那张拍得好呢?
她岂不是损失了一张霍之冕的单人照片?
越想越亏,梁德旖当下点击“回复邮件”,想和霍之冕讨论那张照片归属权的问题。
转念一想,他最擅装无事发生,蒙混过去,怎么办?
梁德旖关掉页面。
照片是死物,能和他产生交集是实际价值。
若是让他产生亏欠,就是看涨的机会。
梁德旖细细思索,目光落在了还未拆封的、崭新的羊毛地毯上。
机会来了。
*
一场应酬宴。
餐桌上,有人走到霍之冕身边。
霍之冕的小叔起身,介绍来人,“这位是芮锐,X省首富之子。刚来京城,你多带带他。”
芮锐举着酒杯,“之冕哥,久闻大名,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霍之冕一手罩住杯口,另一只手伸出去,“你好。”
芮锐无奈,放下酒杯,和他握手。芮锐又问:“之冕哥,咱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那肯定方便,是吧?”小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