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锐走来,在霍之冕身前蹲下,“之冕哥,你的车被砸了?”
梁德旖识趣儿让座,霍之冕看她一眼,伸手将芮锐扶起来,却对倪乒乒说,“你坐元宝儿那边。”
她一怔,继而生出了若有若无的想法。
这是在保护她?
倪乒乒得令,坐到了梁德旖身边。他偏了下脑袋,声音极轻,“哥把你护得挺好啊。”
梁德旖抱着外套,竭力压制作祟的嘴角,“是吗?”
芮锐又重复了一遍问题,霍之冕轻笑,“年末了,总有人不安分。”
“是不是霍之晏?”芮锐问。
霍之冕没答,又问:“你这边的情况呢?”
“妈的,停业整顿。说是消防检查也不合格。肯定是有人搞我。”芮锐耙了下头发,“二十二号还打算给你过生日呢。”
“我连累你了。”霍之冕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这几天的营业额,我来补。”
“那怎么行,这点儿小钱算个屁。”
“二十二号去乒乒的场子,把我当哥就别带礼物。”霍之冕说。
“谢谢之冕哥成全。”芮锐笑,伸手去揽霍之冕的肩膀,很是高兴。
秦律匆忙赶来,“霍先生,我查到砸车的人……”
后话没出口,秦律看到芮锐,收了声。
霍之冕抬头,“有事直说,没外人。”
梁德旖躲在倪乒乒的阴影里偷看芮锐的神情,男人果然得意起来。梁德旖想,其实她的表情和芮锐差不离。
他们都因为那句“没外人”感到高兴。
秦律将手机递给霍之冕,“您看视频吧。”
霍之冕看芮锐,“一起?”
芮锐凑了过来。
梁德旖和倪乒乒好奇,倪乒乒抻着脖子看,“这人我见过。”
芮锐骂了起来,“操,这人来过我的场子,是霍之晏的朋友。”
霍之冕收起手机,“也许是误会。”
“这还能误会,之冕哥,是你脾气太好了!”
“毕竟是兄弟。”他揉了下眉心。
芮锐不忿起身,叫来了自己的助理,“给我好好搞清楚,到底是谁告发我,我倒是要按着他的要求,好好‘整改’!”
梁德旖用力揽着霍之冕的外套,情绪繁复。
结合上次程鹏的话,梁德旖知道,他是在挑拨芮锐和霍之晏的关系。甚至连这次会所意外,很有可能都是他一手策划。
他来麟会所,来得那样巧,不像是意外,更像是算好的数学题,一步步论证,推测预演了所有结果。
那她呢?会不会也是这场计算中的一个数字、一个符号?
她知道霍之冕不简单,可眼见这些手段,才觉得越发不简单。
芮锐一步步踩进了他的陷阱,还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心甘情愿。
一如她无法宣之于口的暗恋,同样心甘情愿。
梁德旖将外套抱高了些,忍不住将脸蛋埋进了衣服里,心下迷茫。
她身侧的椅子一沉,梁德旖看了一眼,江诗丹顿的手表映入眼帘。梁德旖抬头,对上谷玄元若有所思的视线。
“不好意思,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种事。”谷玄元说。
仅是一瞬间,梁德旖将那点儿迷茫按了下去。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没关系啊,人生重在体验,自我成全就好,为什么要计较遥远的后果呢?”
更何况,很有可能是没有后果。
谷玄元看着梁德旖,“你说啥呢?”
她自知失言,拿手背贴了贴脸,“困了,瞎说话呢。”
*
一行人走出警局。
芮锐说是要回去查监控,看看到底是谁搞鬼。霍之冕再三表明不用,倒是激得芮锐越发上头,走得飞快。
他离开后,戴宝格丽蛇形手镯的女人走了出来。女人经过倪乒乒身边,亮出了两只手指,“今儿值这个价。”
倪乒乒点头。
梁德旖恰在倪乒乒身侧,听到了这声压低的话语。她抬头去看,心下不解。
女人多看了梁德旖一眼,冲她一笑。
梁德旖恍然大悟,这个女人是在故宫遇到的、为倪乒乒拍照的那位。只是今日她的妆画得太浓,梁德旖一时没认出来。
怪不得她一见到自己,就低头玩手机。原来不是心不在焉,是通风报信。
也是她要求玩什么黑房子游戏……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串了起来。
可,还是有点东西不通。今日到底是霍之冕车被砸了、趁着机会挑了火,还是有别的原因?
“怎么了?”谷玄元问。
梁德旖摇头,“没事。”
“我送你回家?”他又说。
梁德旖还没开口,霍之冕的声音传来,“不顺路。”
“可以顺。”谷玄元声音略大了些。
“顺得勉强,太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