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凌也觉得奇怪,那日他追问沈非欢,后者明显不愿透露更多,可为什么今日却偏偏把这种东西丢来了花江阁?
夏洲懒得自己动手,趁着周围没别人,他干脆腾起一抹黑烟在半空中帮他翻册子,刚翻了两页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郭献侯脑子有病吧,做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还用册子记下,是担心别人抓不着把柄吗?”
蔚凌道:“那间侗阳书院不见得是郭献侯的人。”
墨池:“师尊的意思是,有人在记录郭家的恶事?”
蔚凌寻思着,道:“书院已被烧毁,道地怎样我不知道,但你看那本册子。”
蔚凌一说,墨池就看了过去,似懂非懂地点头说:“沾了不少血。”
蔚凌:“不是,你看这本册子上有编号。”
墨池确实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编号。
蔚凌:“郭献侯的记录只是其中一份,侗阳书院很可能在做某种交易,他们或许有一个中立的立场……或许,被其他人暗中操作着。”
墨池豁然开朗地点点头,也不知道究竟听懂了没。
今天天气不好,头顶阴云压空,却不似下雨前的那种阴霾,立冬以后,空气中的寒意持续递增,化作一种让人透不过气的压抑堆在心底。
蔚凌问夏洲:“尘灏还是没消息?”
墨池抬起头望着夏洲,像在等他回答。
夏洲道:“如果侗阳书院前没发现他的尸体,被郭家带走的人可能就是他。”
“什么?!”墨池大惊。
蔚凌疑惑:“你让他干什么去了……?”
夏洲:“跟踪沈非欢。”
蔚凌:“……”
上次事关郭家选妾,慕容尘灏一直周转在外,这个过程中他碰巧发觉了沈非欢的踪迹,也如实反馈给了夏洲,夏洲心里挂念着沈非欢给蔚凌下情药,顺着性子让慕容尘灏以牙还牙——
夏洲看向他:“如果郭家抓到慕容尘灏,很快他们会找上门来,阿凌,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锦川城里到处都是郭家的眼睛。”
说曹操,曹操到,夏洲上句话说完不足片刻,一个小仆便神色慌张地跑来,说郭献侯自带人来了!
很快,一大群官兵涌入江花阁内,熟练地堵住每个出入口,正前方一盏金灿灿的华盖率先映入眼中,随即下面走来一个大胖子、和一个小胖子。
不用猜也知道,大胖子是郭献侯,小胖子则是许久未见的郭见朝。
只是这二人并非如传闻一般趾高气昂而来,走到蔚凌面前,竟然双双低身行礼:“在下郭献侯,这是小儿郭见朝,参见天羽仙尊——”
蔚凌眼中闪过凛冽的寒光,似一瞬间理解到了所有。
“犬子糊涂啊!在琉璃山被仙尊屡屡出手相助,却是毫不知情!唉!”郭献侯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我看蔚大人身手好的不得了,心中佩服得很,现在又知蔚大人竟是天羽仙尊……我真是眼笨,真是眼笨啊!”郭见朝深深鞠了个躬头也不敢抬起来,
蔚凌知道这劫肯定躲不过,话语间依旧不失温柔:“我已失了仙资,二位大人若能以姓名相称,蔚某感激不尽。”
郭献侯将双手相握对着天上拜了拜:“贵号乃天子钦赐,下官怎敢随意冒犯。”
在他们说话这会儿,夏洲已经吃完了狗狗塑糖,他换了个姿势,把双手垫在脑后,两条大长腿十分舒适地搭在石桌上,悠然仰躺着闭目养神。
郭献侯瞥了他好几眼,都被他当成空气忽略过去,看似面子挂不住,但转向蔚凌后又作赔笑状:“蔚仙尊,今日来是有一事,下官也不绕圈子,直说吧——昨天那侗阳书院燃了大火,我们在书院附近救了一人,他伤得太重,还在昏迷中……下官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才发现他是仙尊的知人。”
墨池身子前倾,欲是有话要说,蔚凌伸手挡他一下,他便是心中会意,仓促抿下嘴唇,只留一双恼色的眼,牢牢瞪着郭献侯。
接踵而至的事让墨池对郭家产生了莫名抗拒,他还太年轻,情绪都写在颜面上。就算他的脑筋再怎么直来直去,郭献侯那副摆明了要用慕容尘灏作威胁的嘴脸足以让他的耐性跌进谷底。
“蔚大……呃、蔚仙尊,慕容兄弟对我有恩,该是郭家报答他,这会儿专门请了大夫帮他疗伤。”郭见朝话说得客气,似是三分有畏:“正、正好,今天郭府打算设宴招待蔚仙尊,不知仙尊可否赏脸?”
显然,他们所畏并非蔚凌,而是在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夏洲,在琉璃城时郭见朝见识过夏洲的本事,更有甚是把夏洲当成了神仙来拜,这次回到锦川,他花了一夜时间把来龙去脉从头到尾了讲给了自己爹听,爹心里对夏洲的身份以是多有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