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欢曾是某只恶妖的祭品,听他所说,自己是被生母献上的。
战争爆发后,东境动荡不断,沈非欢借机逃离恶妖,却不料引此妖邪屠了村,那时白烈带军路过,将恶妖诛伏,沈非欢成了村里唯一的幸存者,被白烈收留。
白烈把他带回了流民聚集地暂时安置,那时沈非欢乖巧听话,不吵不闹,平日里帮着干活,比许多同龄人都要勤快。
可是,他受恶妖影响,天生发色浅,眸色也浅,在流民地到处都能听见别人骂他,用石头砸他,不给他分食物,有一次还在他脸上贴符纸,让他跪在街上受罚,他就这样跪了三天三夜,一口饭一口水也没有。
蔚凌奇道:“东境人精通妖术,时常与妖作伴,就算误把沈非欢当作妖怪也不该如此对他?”
白烈道:“献给妖怪的祭品,身上都会有刻印,沈非欢的在背上,只要有那个东西,东境人便永远容不下他。”
蔚凌听到刻印二字,稍微愣了愣。
夏洲瞧着他想到别处,唇角勾起一丝笑,小声道:“被妖刻印之人,就好比娶进门的媳妇儿,背叛夫君还给娘家引了灾祸,你说是不是罪大恶极?”
他无非是在提醒蔚凌,留在大腿内侧的刻印,正是蔚凌为他所有的证明。
“还是我好啊,把刻印留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夏洲凑近些,笑眯眯:“你怎么感谢我?”
蔚凌睨着他,用口型无声地应了两个字:“混、账。”
顾鸢稀罕他俩说悄悄话,可距离远了些,听不清,无奈之余只能轻嗤着拉回话题:“沈非欢对自己被人排挤的原因可有自知之明?。”
白烈道:“他很少提起自己以前的事,有一回我问他,他只说,讨厌一个人是天生的,就像你闻到腐尸的味道就会作呕,没有那么多因为所以。”
某日巡逻,白烈正好路过流民地,他趁着休息时间去看看沈非欢,可找了好几圈,也没见着人影,打听才得知,原来这些流民想吃肉,擅自把沈非欢丢去山谷里找肉了……
东境边界的山谷里猛兽聚集,恶妖成灾,沈非欢一夜未归,只怕凶多吉少。
白烈策马赶去,最终在峡谷尽头找到了沈非欢,他衣服破破烂烂满身是血,见了白烈就是失声痛哭,庆幸是沈非欢并没受伤,周围的野狼倒是死了一片,白烈心里过意不去,又对沈非欢能杀死那么多野狼感到震惊。他想是沈非欢天资不错,或许块练武的料,而且再把他送回流民地也是明摆着把他往绝路逼。
最终,白烈把沈非欢带回了军营,将他当作军士培养。
那时他并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换回的却是沈非欢的恩将仇报。
白烈看着眼前的酒,突然端起饮尽,酒盅刚放下,顾鸢立刻起身替他斟满:“后来呢?他做了什么。”
夏洲不满敲了敲自己面前的空盅儿。
顾鸢瞅他一眼,还是给他斟了上。
数十年的时间,沈非欢一直跟着他,白烈还是中郎将时,沈非欢在他队中服役,白烈成为统领后,沈非欢作他副手。他学东西速度很快,虽然出身贫寒,却擅长琴棋书画,他喜欢吹笛子,笛声很好听,有时白烈疲惫不堪,见沈非欢独自一人在院里吹笛,有小鸟落在他身上,随他笛声而啼,好似难得知己。
后来白烈才知道,沈非欢的笛子里藏着暗器,小鸟在他肩上,被他顺手割来做成烤鸟吃,白烈无奈,叹说如此好听的乐曲却沾了血腥,没想到沈非欢听后立马道歉,说这笛子本就是暗器,只是无聊被他钻了几个孔做成笛子吹着玩,你要不想看到,我就扔了。
那把暗器真被沈非欢给扔了,他闲暇时整日在院子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白烈看他委屈巴巴,便在回城时特地买了一把笛子送给他,沈非欢先惊后喜,说这是自己第一次收到礼物,那天起他便将笛子随时带在身上,连骑马巡逻时也爱含在嘴里吹着玩。
周围人总是说,沈非欢那俏皮的外表下,始终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巡逻时遭流民辱骂,不久后那人一家老小统统被杀,曝尸流民地的墙外。军中吹家子做饭多放了些盐,次日被人割了舌头。干活时偷懒的人,马匹被断腿。
当时白烈已是雪狼军统帅,这些事由那个分队私下处理,没有上报到他那里。
越往后来,可怕的事越多。
那些曾在军中嘲讽过沈非欢东境身份的人,他们有的人一夜之间手脚筋脉尽废,有的人夜里去上茅房被割断要害,有的人直接横死路边,尸体丢发臭了才被找到。
雪狼军府一向封闭,所以行凶者必然是雪狼军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