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死后化成了灰,连尸体也不会留下,白烈沿着巨蟒追到高处,却在一瞬间失了所有落脚之地。
蔚凌离地而起,踩上身旁树干追上半空,在白烈从天而降的瞬间扑了上去,抓住白烈的手腕,另一只手拔出忘川剑插进旁边高大的树杆,一路直劈而下,总算撑住了两个大男人的重量悬在离地面不足十尺的地方。
“要不是我这把剑坚固,昭阳第一的武将就得摔死了。”蔚凌的胳膊被扯得脱臼,他忍着痛拿白烈开玩笑。
白烈仰起头,风吹着他乌黑的发,锐气的俊脸露出歉意:“老想着戳它脑门心,忘了离地这么高,多谢蔚大人出手相助。”
蔚凌吃痛送了手,放白烈下去,自己也随之落地,身后被忘川劈开的树枝慢慢裂开,轰然倒地。
白烈走过来,扶住蔚凌的胳膊:“忍忍。”
他话还没说完,掌心已经用力,一阵轻响,脱臼的骨头被塞了回去。
蔚凌痛得皱起眉头,可骨头塞回去了,痛也散去,他觉得稀奇,揉了揉肩膀,转头问:“还能塞回去?”
白烈道:“当然。”
以前在琉璃山,任何伤都可以在仙池里泡,蔚凌从未体会过人间的病痛折磨,很多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新鲜事。
“我见识短浅,以为凡人不通仙法不懂妖性命脆身子弱,见了妖怪只会求助于仙门中人,今日是大开眼界了。”蔚凌很认真地夸。
“早年在昭国,仙法与人间互不相干,妖邪远在东境,亦是少于往来,带兵打仗的将领大多都是凡身。”
白烈一边与蔚凌交谈,一边观察四周,这里气氛诡异,四处透着阴森,尤其是头顶那盏红月,又大又亮,见所未见。
蔚凌看出白烈的疑惑,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妖域。”
白烈骤然张大双眼:“怎会……”
“巨蟒在吞下我们之后折回了妖域。”蔚凌抬眸,月色的红染进他淡泊的眸中:“它之所以没把我们撕碎,应该是想带我们去某个地方。”
白烈道:“去哪儿?”刚说完,他便有些恍然:“难道是…去见梼杌?”
“最好是,不然遇上其他妖怪,以我现在的状态很难对付。”蔚凌身上还沾着巨蟒落下的血,闻着特别腥,他不太舒服,想找个什么地方洗洗,于是迈步往前走去。
“你真想见他?”
“嗯。”
“…”白烈跟上蔚凌,正欲认真询问,可突然旁边树丛有细细嗦嗦的声音,他目光一侧,冷声道:“谁。”
“别、别!”
“别杀!别杀!”
树丛里同时冒出两种声音。
白烈的手抚上剑柄,淡漠道:“出来。”
“这就出来、这就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树丛里又是一阵骚动里,两只小妖怪钻了出来。他们一只胖,一只瘦,脸长得像蝙蝠,身子却是幼童般站立。
白烈见着是妖就准备杀,蔚凌赶紧阻止,说道:“小鼠妖,不足为虑,正好会说人话,可用。”
“你们杀巨蟒,主子不会饶了你们。”瘦子凶巴巴地瞪着眼。
“不会饶了你们。”胖子重复他的话。
蔚凌道:“你们主子是谁?”
“你不认识我主子?!”瘦子惊讶。
“你是凡人。”胖子愣愣地道:“你们两个都是凡人!”
蔚凌耐着性子再问一次:“二位大妖,请问你们的主子是谁?”
一听大妖这称呼,瘦子乐了:“说出来吓死你。”
“吓死你,因为我们的主子是、银狐。”胖子指了指地,又指了指天,在指了指远处掩于血月之下的山岭:“这座林,这片天,这高山,都是银狐的,你砍了她的树,她拔了你的皮!”
蔚凌笑着眨了眨眼:“我与这位兄弟误入妖域,想找厉害的妖怪投奔,不知二位大妖能否引荐。”
瘦子吓了一跳,黑油油的圆眼忐忑不安:“你们杀了巨蟒,还想投奔!?没门!”
蔚凌嗓音温和,是把这两只妖怪当小孩在哄:“我们被巨蟒误吞,不得已出此下策,可是大错已成,只能登门请罪,想必二位大妖是栖息在这山林里,如果我们跑了,你们主子捉不到凶手,二位大妖…可是会受牵连啊。”
他对妖域之事有些耳闻,妖怪都是划分了地盘,出了什么事,就问那里的妖怪讨说法。
“你、你等等。”瘦子拽了拽前面的胖子:“我们讨论下。”
“请便。”
两只妖怪真缩到一旁,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了。
“银狐可是你之前藏的那只妖?”白烈问。
“是。”
白烈有些迷茫,在他心里银狐并非是多厉害的妖怪,却能独掌这么大片山林。蔚凌看穿了他心里的疑虑,解释道:“那只银狐身上有梼杌的刻印,妖怪通常会用气息判断强弱,见银狐如见梼杌,狐假虎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