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顾客却当即不悦道:“你这叫什么话?这衣服质量杠杠的,老板娘也说了,铁东这边店租便宜,她就是图个薄利多销;而且她懂外贸商品,进货的时候会砍价,同样的衣服她进货价会比别人低一些。而且她怀了孕,不愿跟顾客再讨价还价,所以店内一律明码标价,合适就买,不合适人家也不强卖。”
“就没有因为产品质量问题,有客户来店里闹事的?”高原继续怀疑道。
“你这人长得文质彬彬,怎么说起话来这么刻薄?要是有质量问题,这客流量还能这么大吗?人家一点宣传也没做,都是靠口碑积攒起来的人气。我们也是朋友介绍过来的,来了一看确实挺好。你该不会是同行,故意抹黑人家的吧?!”
“哎哟走吧,跟他废什么话?!”旁边一个女生不耐烦地白了高原一眼,拉着刚才的女顾客便快步走去。
高原这才微松了口气,他迈步走到店门口,看到收银台前还排了不少人。巩珺挺着隆起的肚子,忙着给顾客结账;她爸妈就在店里帮顾客拿衣服、试衣服。店铺面积不是太大,但挺热闹的;衣服虽然不是统一品牌,但搭配起来也确实挺好看。
高原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在旁边的鞋凳前坐了下来。他在观察巩珺的行为,这女人做生意真的相当有一套。察言观色、口齿清晰,每次结完账以后,她还会附赠顾客一个小配饰。有项链、有胸针、有发卡,虽都是几块钱的小东西,但顾客白捡了一个便宜,那出门脸上都是乐呵呵的。
巩珺在经营方面,把细节做得很到位,这点就连高原都暗自佩服。像这样服务周到、价格实惠,而且还有意外之喜的服装店,回头客还不得大把大把?
高原在旁边坐了有半个多小时,巩珺在间歇的时候转头一瞥,她愣了一下没回过神;接着她又转头一看,还真是高原坐在那里!
巩珺忙叫着母亲过来收银,她快步朝高原走过去道:“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唐佩呢?”巩珺转头望向四周,想寻唐佩的身影。
“我来的时候她还没下班,我就自己过来溜达溜达。”高原这才起身,抿嘴笑着说:“生意不错,不少顾客都夸你这店里的衣服物美价廉。”
巩珺曾经想过,如果余生再与高原见面,肯定会迎来对方的一顿痛骂和羞辱。因为她曾给高原制造了那么大的麻烦,换谁心里能不窝火?
可令巩珺意外的是,再次相遇,却是以自己的服装店作为开场白。高原则继续微笑说:“方便吗?对面是梧桐街吧,要是有时间的话,陪我走走吧,我想跟你聊几句。”
“哎,你稍等!”巩珺点了下头,又跑去拿了件长身的衣服披上,这才与高原一起出了店门,朝着路北的梧桐街走去。
深秋时节天气确实有些凉意了,巩珺挺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把衣服裹得特别严实。但她自始至终没有多说话,亏心事做多了的人,总会不自觉地矮别人一头。
倒是高原望着满地金黄的落叶,望着西面的公园,深深吸了口气微凉的空气说:“孩子是文东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巩珺的手微微攥了一下,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算是默认了吧。
高原轻轻点了点下巴,继续又道:“你爱文东吗?”
巩珺忍着心里的酸涩,脚踩着地上的落叶,把头转向一边难过说:“爱与不爱,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要做的是自力更生,是养活家里老小,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
“以你的性格,完全可以不要这个孩子。流掉以后,凭你的姿色和头脑,完全可以找个富商嫁了,债务的问题也就自然解决了。可你没有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这个问题我始终没琢磨明白。”高原停住脚步,他这次来,就是想搞清这个状况。
面对高原这样一个大男人,巩珺有些话真的难以启齿。所以她只能纠结地说:“我有我的原因,但我绝不会再去给你和文东添麻烦,这个事情你放心好了,我巩珺对天发誓,今生决不再与你为敌!我不为别的,权当是你主动归还了那400万贷款,你是个明事理的人。”
“事情确实与我无关,但却跟文东有关系。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半是文东的血脉,这个事情我们能放任不管吗?巩珺啊,有些话还是说开了好,说开了就不用相互猜忌,至少你得让文东明白。你要但凡还有点良心,就不要什么事情都瞒着他,哪怕是分手,你得对得起文东的良苦用心。”
巩珺眼窝一热,她其实知道文东对自己的爱有多深,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含泪沉思了许久,巩珺才理着耳根的短发说:“我里面曾经受过伤,大夫说这个孩子如果没了,往后就再也怀不上了。我是个独生女,爸妈也渐渐老了,我怎么样无所谓,但我不能自私地活到底。为了他们,我才决定把这孩子留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