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阿云打起来之后,泉箫她们多多少少顾念着一点往日的情谊,可阿云却是刀刀致命,就连对纳念都是如此,根本不留任何余地。
她是真的想要她们三个人的性命。
打到天刚明,泉箫险胜,命人将阿云捆了,谁也没有想到阿云会失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要是旁的人,此时此刻早已经人头落地,但阿云是与她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她们无论如何都下不去这个手,复国不需要良知,但她们抛不掉阿云。
“你还记不记得你叫什么?”纳念问她。
“阿云。”
阿云是闻倾木给她的名字,她的过往就像这个新名字一样,已然全断了。
“你叫万羽,是丹赵少主的贴身侍卫,丹赵国破之日,你护着少主出城,从那时起,你就全无音信,下落不明。”纳念又补了一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眼睛里的泪是真的,纳念在那一场战乱中什么都失去了,父母,夫郎,孩子,挚友……还有丹赵。
阿云对她来说是失而复得,她迫不及待想要告诉阿云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包括她的头发她的脸,但阿云一脸茫然,她什么都不记得,只是一味问少主在哪里,她的人生就只剩下少主了。
和雀安安如出一辙,任何人都可以不关心纳念遭受的一切,雀安安不关心也没关系,但阿云不行。
阿云不行。
看完了阿云不悲不喜的样子之后,纳念彻底崩溃,招山兰勉强撑住她。
“泉主。”招山兰看向她,“你也无动于衷,是吗?”
泉箫缓缓抬头向上望,又垂下来,一双眸子依然平静如水,却忽然出现在雀安安身后,“少主,你在想什么?”
雀安安按捺下心中的惊惧,“我想带着常季回去。”
“我们失去了一切,丹赵是我们唯一的指望,”泉箫又固执地问了一遍:“即使是这样,你还是要回去?”
“是。”雀安安坚定不移地点头。
“来人,将少主和阿云都带下去,我们即刻启程。”
雀安安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前就一黑,不省人事。
…………
池青道带着安五和安十黑衣夜行,一路来到离房子不远的树林里,安五扛着大铁锹,安十扛着锄头。
池青道指着那个看上去并无异常的坟包,道:“挖。”
一声令下,安五和安十都飞快动手,不到一会儿就将那坟包上的土全都铲到了一旁,露出底下的棺材来。
安五顺着棺材沿检查了一遍,“王爷,已经开棺了。”
池青道接过安五手里的铁锹将整个棺材盖子掀开,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再去开她父亲的棺,也是如此。
她们拿走她双亲的尸骨到底是要干什么,取死人尸骨这样的事情,麻烦,而且不吉利,将人埋下去再翻挖出来那可是大忌,就算是移坟也要小心谨慎,要请专人来做这样的事情,不然那可就是对天地不敬,对祖宗不孝,会被人诟病的。
池青道刚想到这里,就有一束火光照到她的脸上,很快就有好多个举着火把的人将她们三个团团围住。
池青道带人挖自己父母的坟,被村民逮了个正着,很快这样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有人妄想用这个来将池青道压下去,让她分不出来旁的心思去思虑别的事情。
君闲抱着肚子和池青道坐在一起,每天总有好几个人过来骂人,好像挖的是他们家的坟一样,池青道往常厉害得很,现下已经好几天躲在屋子里不出去,这有违她一贯的作风,君闲知道,她自有她的打算。
又有人在门口骂的唾沫飞起,甚至专门带了一壶茶和一把藤椅过来,坐在池青道她们家老房子前骂池青道,骂的特别难听。
君闲咻地一下站起来,池青道拉住他:“干什么去?”
“我给你骂回去。”君闲气得涨红了脸,就算是知道池青道有她自己的计划,但外面实在是骂的太难听了,尽是些乡间粗烂的话,君闲忍不了。
池青道倒是没有想到先把自己这一向端方的王夫惹火了,她饶有兴致地道:“王夫打算怎么骂啊,我给王夫参考参考。”
她手也没闲着,一直在君闲的肚子前打转,好像鼓起来一点了。
君闲打落她的手,又坐了回去。
“怎么了?”池青道不明所以,眉眼带笑地看着他,就连这一句话里都染上几分笑意。
她还以为君闲是生气了,实际上君闲是气得不轻,换了任何一个人的妻主被骂成这样,那个人都会生气。
但方才被池青道这样一说,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骂人,用手捂住脸,他从来都没有骂过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