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翾红着眼圈磨磨唧唧道:“你也知道历劫都是假的,不能当真的对吧?”
芙嫣:“所以?”
“咱们的事那都是藏叶写的,他一定是看我不顺眼打击报复,你要生气就去找他,与我可没有半点关系!”楚翾疾步往前,“你该清楚我是怎样的人,咱们可是青梅竹马啊!”
芙嫣看了一眼台下,果然藏叶没来,估计是想到来了会有什么下场。
她倒没急着回复楚翾,而是望向他身后的舟不渡。
舟不渡迅速转开头,好像不和她对视就不会那么尴尬一样。
芙嫣此刻才慢慢道:“我自然知道历劫的事当不得真。”
楚翾大大松了口气,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最明事理的!”
芙嫣话锋一转:“但你做得那些事还是挺让我不高兴的。”
“……我走先!”楚翾调头就走,气势汹汹,很是吓人。
天后微微皱眉:“他这是去做什么了?”
天帝老神在在:“肯定是去寻藏叶了,他的脾气你还不知?”
“藏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历劫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他早该心里有数。”天后起身,“我去看看,别让他真闹出什么事来,凤阳君将他宠得太过了。”
天帝没拦着,反而一起道:“这里也没什么事了,诸位都退下吧,朕随天后一起去命格神殿看看。”
神谕宫台下的众仙告退,银拂想上来找芙嫣,她早就想和她好好聊聊了,刚才一直没机会。
但她还没走两步就被采青风拉住了,银拂正拧眉要发火,就见采青风朝台上抬抬下巴。
“陛下都走了,你还看不出什么意思吗?”
银拂望着台上,那里只剩下芙嫣和舟不渡。
她慢半拍地恍然道:“陛下这是在给他们……”
“知道就赶紧走吧。”采青风二话不说把银拂拉走了。
远远的还能听见银拂抱怨:“哎呀你拉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明事理,我都知道怎么回事了肯定不会现在打扰了,喂你慢点——”
芙嫣目光落在银拂消失的地方,她走之前还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稍后见面。
芙嫣嘴角噙笑,是前所未有的放松状态,舟不渡见她这样也跟着放松下来。
芙嫣就在此刻开口道:“历劫的事你别太放在心上。”
舟不渡没说话,不知为何,之前还会因历劫的事局促,听她这么说了,他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还不好受了。
相较于她的“别放在心上”,好像还是局促一点更有指望。
“确实不应该放在心上。”舟不渡还是顺着她说,见她朝他看过来,才字字清晰地补充,“若是我本人,必不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说那样的话。”
芙嫣没说话,在舟不渡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她才慢慢说:“若是我本人,从最初就不会开始。”
舟不渡怔了一下,面色有些苍白。
“你心里……”他斟酌着用词,还是没有变吗?”
芙嫣偏头说:“什么有没有变?我心里什么都没有。”
舟不渡看不出她到底怎么想的,只能说一句:“总之不管你怎么选择,我始终都在。”
芙嫣笑了一下再无话。
舟不渡知道是告辞的时候了。
刚回到仙界,他们都还需要修整,一整队天兵还等着他,他得尽快赶回去。
舟不渡离开后,芙嫣回了寝殿,站在云雾交织之中,看着殿内摆着的珊瑚,它仍然在一进门就能看见的位置,看见它,就会想起父帝为何将珊瑚送给她。
她在珊瑚前站了很久才离开,仙婢们还以为她会下令将珊瑚拿走,她眼底对这金贵之物没半分喜色,但奇怪的是她没有。
芙嫣进了内殿,合衣躺到床上,闭着眼睛,满身倦意。
紧张了那么多久,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只觉浑身都在疼。
按理说“死”之前的伤势都该在回归仙界后恢复了的,可芙嫣就是还觉得疼。
尤其是神魂,难受得很,应当是燃烧命魂对付泯风时留下的后遗症。
想到这里她睁开眼,一手枕在颈后,一手抬起,手指捏诀,金红色神弓化出,它还在。
还在啊。
芙嫣盯着看了一会,收回手望向一侧,翻涌的轻纱之后是飘渺的云雾,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历劫一次回来,竟有些陌生起来。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下移,落在腰间一块玉佩之上,玉佩水浪的雕刻栩栩如生,她还记得谢殒将它拿给人界凡人换一些针线时毫无犹豫的模样。
这么名贵的玉佩,他随时携带滋养了千万年,竟然就那么随随便便拿去换绣线,他可真舍得。
看见了玉佩,就很难不看见一起挂在腰间的香囊,这个香囊……芙嫣其实不明白为何还会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