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人太毛躁了,差点儿出了大事。她这样子我真不放心让她参与集团的事。”
赵婉敏锐接收着这话里面传达的信息,翘起唇角:“质初还年轻,需要历练呢。”
“嗯,清清对经商没兴趣,阿野便希望她多参与家里的事,也能帮帮他,但我对她是真不放心。”徐夫人语气一拿一放,意味深长感慨,“阿野性格内敛,可有些时候又太强势,还是需要一位像你一样有眼界有经验的人来帮他才行。”
赵婉会意,温柔微笑:“有机会我会跟他多交流的,伯母。”
***
徐质初回到病房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奶奶的手术已经结束,但人还在观察室没醒过来。医生话讲得委婉,说这两天是关键时期,如果病人能醒过来或许还有希望,如果醒不过来就要考虑其他的治疗方案了。
窗外天光已经昏暗,她郁郁望着外面天空,眼神飘忽时偶然瞟到床头桌上的花篮,其中有只是平常不太常见的粉蓝配色,她看着却莫名感到眼熟。
她转身盯着那只花篮在记忆里细细搜寻着,最后想起,同样的花篮,当时在周垣的病房里也出现过。
徐质初缓步走到桌前,垂眸端起手臂。
起先她没有很在意,以为大概只是相同花店的缘故。恍惚中她望着一朵绣球花出神,脑袋里的碎片众多,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意外现出一条分外清晰的线。她忽然意识到这两件事间过多的相似元素,车祸、受伤、医院。
不同的只是人物。一位是她的未婚夫,另一位是她的家人。
手臂的线条蓦然僵硬,她后知后觉盯着那只花篮,漆黑瞳孔缓缓缩紧。
她俯身,有些急切地翻找着篮子,终于在底部找到张比名片大一圈的卡片,已经被植物的湿气浸得有些潮软。
卡片正面写着早日康复,背后是个印上去的标志,两颗大小不一的爱心交缠,看起来平平无奇,她却陡然僵住了身体。
暖气房里的空气温暖而干燥,徐质初捏着卡片站在房间中央,毛孔发寒,如坠冰窟。
“质初,出什么神呢?”
忽然有人进来,她放回卡片,下意识应:“没什么。”
赵婉独自走进来,打量了眼面前人的苍白脸色,微笑关心,仿佛她才是这家的主人:“你要么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就可以了。”
徐质初脑子里很乱,一只手撑在桌沿上:“不了,我在这里等奶奶醒过来吧。”
赵JSG婉看出她不在状态,只当她是太过自责,柔声继续劝道:“你守在这里大半天了,也很疲惫,很难再熬一夜,奶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还是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吧。”
见她垂着眼不为所动,赵婉又宽慰道:“这里也不会没有能决策治疗的家人,一会儿经野哥就回来了。我在这里等着他就好,你回去休息吧。”
听见他的名字,徐质初望一眼她的微笑面孔,语气生硬:“我等奶奶。”
对方还是不放弃,一脸能与她共情的惋惜状:“我明白你很愧疚很难受,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也不得不去面对。伯母也不是真的怪你,只是一时着急,你在这里耗着也没什么意义,还是先回去吧。”
徐质初只觉得她烦:“别说了。”
她现在迫切想独自冷静一下,可对方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反客为主地喋喋不休。她沉着脸回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身后的人无声看她片瞬,忽然笑了。
“质初,你这么固执,怪不得伯母要生气呢。”
徐质初蹙了下眉,从玻璃上看向对方。
赵婉放下手里的包,笑盈盈的,完全没有被她的情绪所影响:“奶奶今晚醒过来的概率很小,你应该等不到,所以你其实是在等哥哥吗?”
徐质初看着她终于绕到正题,转回身,冷冷挑唇:“什么意思?”
赵婉耸了下肩,一脸无害笑意:“没什么意思呀。伯母说你们兄妹的感情很好,我想你刚被责备过,一定很想跟哥哥倾诉,不是吗?”
徐质初淡声回:“不是。”
“那是我多心了,总觉得你对这个话题好像有些防备。”面前的人笑了笑,靠在桌子上兀自感慨,“不过想想也是,我跟我哥哥撒娇倾诉也都是小时候的事。再亲密的兄妹随着长大后也没那么粘着了,更也不方便粘着了,尤其是哥哥成年找到另一半之后,妹妹也该懂事掌握分寸。”
气氛倏然间胶着绷起。徐质初缓缓抱起手臂,不懂这是出于徐夫人的默许,还是出于面前人自己的妄想,面无表情反问:“那她要是不掌握呢?”
“那她会让哥哥也很困扰。”面前人与她定定相视片晌,再次笑了出来,“我送你去停车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