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沉默不语。
“医生也说了,送过来是及时的。就算没有发生车祸,奶奶现在也还是一样的状况。”他继续宽慰,“奶奶年纪太大了,上次手术虽然当时成功但也还处在观察期,这期间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她突然病发,你作为家属反应已经很理智和镇静,不要太自责。”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寂静。
徐经野默默将人扣紧,如她所愿有片刻没有再作声,而后忽然淡声开口:“我跟赵婉已经说清楚了。”
这一句比前面十句都奏效,小猫倏地挺腰坐了起来:“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她……”
“她问我那个人她认不认识。”
“然后呢?”
他近在咫尺望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急切神色,存心吊着她心急,半天才道:“然后我被那个人晾了几天,电话不肯接,信息也敷衍。”
她眸色逐渐平静,肩膀慢慢塌了下去。
他垂着眼继续说:“我以为这次我又得去把她从壳里揪出来,没想到她竟然良心发现,主动来找我。”
她低着脸,半天没声音,直到挺阔的西装面料被水滴砸出陌生声响,徐经野一怔,无奈捧起她的脸:“哭什么,我今天训你了吗?”
徐质初克制住情绪,低着脑袋闷声检讨:“我不会处理亲密关系。”
她从他身上得到了安全感,却疏忽了他也会有同样的需求。他的要求只是让她遇到事情不要逃避消失、及时跟他沟通给他反馈,可是这些她也做得不好。
还是想逃避,想把自己藏起来。涉及到他的事她好像总是很难洒脱,畏前顾后,理智越是想远离他,感情就越忍不住想靠近他。她在中间被两头拉扯,既不潇洒又不痛快。
徐经野揉她脑后:“慢慢来。”
这方面他也是新手,他自己也在摸索,时常会有强势控制她的念头。
“你有时候会怪我吗?”
她抬起头,眼角还有泪痕:“怪你什么?”
他默了瞬,低声说:“怪我不顾你的意愿,阻止你嫁给别人,怪我逼着你面对和回应我的感情。”
她先是摇了下头,而后轻轻道:“如果你不是这样,我们可能到不了现在这一步。”
“可能……我可能会一直回避,不去面对你,也不面对我自己。”
那些过往经历造成她对情感的匮乏麻木,也造成他的偏执和荒芜。他们是两块畸形的拼图,只有彼此才是唯一的正解。
一直以来最在意的心事终于落了下来,徐经野低声弯起唇角,故意问:“那你岂不是还要感谢我?”
徐质初心情也跟着他明朗起来,抿抿嘴,郑重摇头:“那倒也没有。我这人原本就是顺其自然的性格,什么境遇都随遇而安。”
徐经野拥紧她,声线一如平常沉淡,叫人难以窥见他心里的澎湃满足:“我感谢你。”
感谢你也喜欢我。不然两个人还要长长久久地互相折磨。
她眨眨眼,很傲娇:“我接受了。”
沉在爱欲中的情侣交颈相吻,给幽暗车厢镀上层潮湿旖色。许久之后,他眷恋着停下来,轻轻压她的唇角,舒缓后的声线略显倦怠:“我现在最想解决家里的事,然后休个长假,去外面待一段时间。”
“带我吗?”她小声问。
“……不带你我带谁?”徐经野无奈揉她的发顶,“你想去哪里?你喜欢水吗?”
她乖软靠在他身上,认真思索着:“喜欢,但是我怕晒,会变黑。”
“那就去个有雪的地方?”他轻咬她鼻尖,“你也怕冷吧?”
她点头:“怕。”
他低声笑,将她揽进外套里:“不怕,冷就藏我怀里。”
她仰起小脸,才掉了几滴泪眼皮就敏感泛起粉:“那你冷了怎么办?”
徐经野垂眸望着她的脸,思索数秒:“勤运动。”
小猫显然没反应过来,黑亮眼睛里现出几分茫然。他顺势低头,俯在她耳边低声蛊惑:“现在要运动吗?”
怀里的人先是懵懵摇头,然后迟钝会意,红着脸羞愤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凌晨后的酒店已鲜少有人进出,大厅里只有前台人员,看见两人进来后很有眼色别开了视线。
徐经野淡定抱着人走进来。怀里的人被他的黑色大衣罩住,身型看不清楚,但露出来的两条脚腕极纤细,分别乖顺悬在他腿侧,任谁也看得出的暧昧亲密。
徐经野很享受这种众目睽睽下的刺激感,但另一位当事人显然不这么认为,僵硬的身躯将她的紧张泄露无疑。
他存心逗她,故意装作脱手,在电梯前突然松开她的腿,她整个身体不防往下滑,吓得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喉咙里细细呜咽一声,幽幽抱怨:“你抱紧点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