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
“以后不叫了。”
姜辞觉得他今日很好说话,跟着软了下来:“……偶尔可以叫。”
“嗯……腿好了?”
姜辞顿了顿,慢吞吞地答了声:“嗯。”
江逾明看了眼天色,道:“该用晚膳了。”
姜辞跟着江逾明出了厢房,晚风一吹,醒了大半,她站定,眼底还有几分浅笑:“夫君先去,我突然想起还有东西落在素卿那儿了。”
江逾明简淡如柏的目光在她面上停了一瞬,之后浅浅收回,应了声好。
小憩后,江逾明精神好了不少,心情却没放松下来,这份心情在他等了姜辞两刻钟后,隐隐急躁,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抓不住了。
云霜只能去找夫人。
谁知刚出琇莹院,便看到夫人把头靠在门上,整个人恹恹的。
云霜还没见过夫人这般模样,快步上前:“夫人在这里作甚?世子还在等夫人用膳呢……”
话音还没落,姜辞把头靠在了云霜肩上,唤她:“云霜。”
云霜一怔,夫人上一次做这个动作还是在荆州,那时夫人的心很乱,云霜也跟着乱,像是采到松果无处藏的小松鼠:“怎么了夫人?”
姜辞闭了闭眼:“我不想用膳。”
云霜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撒娇,轻声哄道:“世子在等夫人呢,叫奴婢来寻夫人回去。”夫人这个状态,就是要哄,“厨房今日做了好些夫人喜欢的菜,芋泥香酥鸭,西湖醋鱼……”
姜辞无力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她是不能不去用膳的。
“知道了,就去。”
江逾明见她进来,目光在她面上转了个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方才走路太急,累着了。”姜辞调了调状态,笑着问,“夫君,我听素卿说芳菲院这几日很乱,三姑娘怎么了?”
江逾明收回目光:“江娴让月见到大理寺买通人,把孙嬷嬷毒哑,刚好碰上雷侍郎之子雷呈出事,大理寺把她请去大理寺问话了。”
“雷呈死了?”
江逾明点头。
“孙嬷嬷呢?”
“孙嬷嬷没事,那人打算下手的时候,让路重抓住了,路重是大理寺右少卿。”
这人姜辞还是知道的,是奉京有名的纨绔,比虞婉弟弟还要顽劣些,但人也是真有本事,破案了得,功夫了得,样貌也出挑,长得比姑娘还白。
姜辞点头又问:“江娴被请去大理寺问话,这岂不是说她做的事都被萧世子知道了?”
江逾明蹙了眉:“被知道?”
“她喜欢萧世子。”说完,姜辞才觉得自己脑子是糊涂了,竟和江逾明说这种女儿家的私房话。
江逾明倒是不觉得有异,接过话头:“是知道了,过两日诗会,萧世子怕是要和素卿谈一谈。”
他说的是江素卿,看的却是她。
姜辞垂下目光用膳,避开了江逾明的试探,仿佛他在说的不过是一件寻常事,而不是儿女情长。
姜辞挑挑拣拣,晚膳用得少,只用了一碗汤,几块鸭肉。
用完膳后,姜辞又说要去芝兰院,和江素卿挑诗会的衣裳,匆匆告辞。
她一走,屋里顿时静了下来,江逾明看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夜色悄悄地暗了,姜辞泡完脚后,进了里室,江逾明已经在那看书许久了。
到底三日没见,乍然看到江逾明坐在榻边,还是有些不适应。
姜辞到榻上睡好,江逾明放了书,问她:“要睡了吗?”
“嗯。”
江逾明吹了灯。
姜辞仰面躺了一会儿,不舒服,翻了个身,背对江逾明。
这一夜深了许久,蛙鸣换了好几次,姜辞却一直醒着,心跳声很吵很快,烦得人无眠,好似心口糊了一团线,勾缠连绕,她想分开,却越理越乱。
她自认不是喜欢纠缠的人,当初离京也确确实实动了退婚的念头,可多年的心意终究是放不下,绣了十几个荷包,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送。
芍药之语结情又是别离,她以为的离京,再无归期,一朵芍药也不算逾矩。
可到荆州那日,是奉京快马加鞭退还的定亲信物。
一送一还,山河千里,定情不过如此,所以荆州三年,她时常想起他。
回奉京前,姜辞想过他会变心,流言蜚语她不是没听到,她也做好了江逾明退亲的准备,可依旧没有,聘礼送到府里,结结实实把她吓到了。
当时的她只觉得情深意重不过如此。
她什么都没问,嫁进了侯府,红妆十里,江逾明一次没有负她。
为报此情,姜辞事事上心,尽善尽美,不想看他为琐事皱眉,也生怕自己让他有一点的不满意,他公务繁重,她操持家里,往日里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