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宋离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到头来,他最牵挂的居然是一个只相识一年的人,人有时候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只是遗憾了,最终还是没问清楚他与纪清曾经是不是见过,也遗憾,余生不能与他一同度过。
宋离拉过外袍盖在脸上,谁都不知道,这个没心没肺的小王爷,眼角有泪划过。
纪清目送齐铮将宋离带走后,趁着混乱悄悄离开了人群。
傍晚,一道白影悄悄钻进了慈宁宫。
“来者何人!”
刚进慈宁宫,侍卫一把刀就架在了纪清脖子上。
纪清微微侧开,不卑不亢道:“户部侍郎纪鹤鸣求见太后,事态紧急,还请小兄弟帮忙禀报一下。”
那侍卫收了刀:“稍等。”
片刻后,那侍卫又回来了:“太后有请。”
纪清一拱手:“有劳。”
贺太后已经在偏殿等着了,一见他进来,问道:“阿离没同你一起?”
纪清愣了愣,回过神连忙跪下:“臣纪鹤鸣,问太后安。”
贺太后起身扶起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果真如阿离所说,玉树临风,免礼,坐。”
纪清诧异道:“阿离跟太后提过我?”
贺太后端起茶盏,慢悠悠道:“不错,他说,你是他的心上人。”
纪清愣了愣,明白了他进门时贺太后为何要问那句话。
纪清也不辩解,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确实,臣此一生,非阿离不要。”
贺太后笑了笑:“那你一定要给我护好他。”
纪清又跪了下来:“臣无能,让他出事了。”
贺太后手一抖,茶水洒了一些在手上,问道:“出什么事了?”
纪清冷笑一声,宋端果然封锁了消息。
纪清:“太后可知阿离私自练武之事。”
贺太后摇摇头:“宋氏皇族有禁武令,他怎么敢,我只知他喜欢。”
纪清:“没人压得住天性。”
贺太后:“那可是死罪!”
纪清:“事情暴露了,阿离已经被打入死牢了,陛下封锁了消息,打定了主意要杀了阿离,若臣今日不来,太后接到的就是阿离的死讯。”
贺太后终究是将门虎女,见过大世面的人,与寻常妇人不同,不过片刻就冷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
纪清言简意赅的将今日围猎场上的事告诉给了贺太后,而后又道:“我已经将煜王被打入死牢的消息放了出去,雍州流民刚被阿离安顿好,都念着他的恩,用不了多久雍州便会起动乱,到时望太后助臣一臂之力。”
贺太后将他拉了起来,急忙道:“怎么助?”
纪清:“贺老将军还在俞都,若我没猜错,太后手上应当还有先帝的一道圣旨。”
贺太后满目震惊:“你还知道什么?”
纪清毫不畏惧地直视贺太后:“我还知,宋端并非太后所出,虽说是皇族,但血脉不比阿离高贵。”
贺太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你、你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
纪清垂首:“禀太后,我知道的远比这些多。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救阿离,事不宜迟!”
贺太后叹口气:“换个方式。”
纪清不解,蹙眉道:“太后太过心软。”
贺太后劝道:“阿离他不适合坐那个位置。”
纪清坚定至极:“我只想救他。”
贺太后:“端儿母亲的死,与我有关,我欠他的。”
纪清:“阿离不欠。”
贺太后苍白无力地笑了笑:“你还真是只顾他一人,可若是让他做皇帝,他不会开心。”
纪清笑了:“我只想救他,我杀了宋端,阿离就是皇位最正统的继承人,若来日算起这笔账,乱臣贼子的骂名,我来背。”
贺太后抬眼望向他:“我只想要阿离平安快乐。”
纪清听了这话,笑容慢慢淡了下来,半晌才道:“那太后想怎么做。”
贺太后:“一命换一命。”
纪清听懂了他的意思,跪下:“太后三思。”
贺太后:“端儿的母亲因我而死,我本就欠了她一条命,如今还了她一条命,顺便为阿离求条生路,现如今大魏禁武令已有松动,若我一命换一命,端儿或许会放过阿离。”
纪清:“太后是阿离最亲的人,也是他最大的依仗,千万别这样。不至于此,我再想办法。”
贺太后没应他,反而道:“你这孩子,太偏执,不过也挺好,就凭你有这份胆识,阿离交给你我放心。”
纪清眉头紧蹙:“太后。”
贺太后叹口气:“该还的总是要还,那道圣旨不在哀家身边,哀家派人去取回来。”
纪清还要在说话,却被打断了:“哀家做的决定与任何人都无关,带着愧疚活了这么些年,恶病缠身,我也受够了,若是能为阿离做些什么是最好不过,好过缠绵病榻,郁郁而终。”